门在身后“砰”地关上。
隔绝了灵堂里的混乱尖叫。
冷雨劈头盖脸砸下来。瞬间湿透。透心凉。
我站在路边。像个落汤鸡。豪车一辆辆驶离。溅起肮脏的水。没一辆为我停下。
口袋里。旧手机还在震。嗡——嗡——固执地提醒我。
不是梦。
我妈。真的给我留了东西。
杀父之仇。沈曼华。
九十天。黄泉路。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冰得刺骨。也让我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恨意像烧红的铁。烙在骨头里。
十亿？***！
我要的，是沈曼华的命！
一辆脏兮兮的出租车停下。司机探头。不耐烦。“走不走？”
“走。”我拉开车门。湿淋淋坐进去。报了个地址。沈曼华“施舍”的豪华公寓。市中心。顶层。
现在，它是我的安全屋。暂时的。
车子启动。雨刮器左右摇摆。城市霓虹在湿漉漉的窗上扭曲变形。像沈曼华那张虚伪的脸。
**着冰冷的车窗。手指**口袋。死死攥住那部旧手机。屏幕硌着掌心。
短信还在。
“看耳钉…”
我抬手。摸向左耳垂。那只小小的珍珠耳钉。冰凉圆润。我妈戴了很多年。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内侧…扎了我一下？
指尖小心地摸索。珍珠光滑的表面下…靠近耳针根部…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凸起。比针尖还小。
是这里？
我用力一按！
咯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珍珠球体靠近耳针根部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弹开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缝隙！
里面…是空的！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血往头上涌。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眼神古怪。大概看我像个疯子。对着耳钉发愣。
我没理他。屏住呼吸。指甲小心翼翼地抠进那条细缝。
指尖触到一点极其微小的、冰凉坚硬的东西。
捏住。轻轻往外抽。
出来了！
躺在掌心。比半粒米还小。通体漆黑。像一粒微缩的电子元件。毫不起眼。
存储器？！
我妈…把东**在这里？藏在沈曼华眼皮底下这么多年？！
出租车猛地刹住。“到了！”
眼前是刺眼的玻璃幕墙。高级公寓。沈曼华用来打发我的金丝笼。
我付钱下车。攥紧那粒微小的存储器。像攥着一颗炸弹。
走进冰冷奢华的大堂。保安认出我。眼神复杂。带着点怜悯。又有点疏远。
“苏**…”他欲言又止。
“嗯。”我径直走向专属电梯。刷卡。金属门无声滑开。
电梯上升。数字跳动。像倒计时。
心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汗。那粒小小的东西。烫得吓人。
顶层到了。门开。
指纹锁开门。一股崭新家具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冰冷空旷。没有人气。
像个精致的坟墓。
我反锁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气。
安全了。暂时。
冲到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迷蒙的雨夜。城市灯光像模糊的星海。
书桌上摆着全新的顶配电脑。沈曼华“贴心”准备的。方便我“学习”。
讽刺。
开机。屏幕亮起蓝光。
我摊开掌心。那粒黑色存储器静静躺着。像个沉睡的恶魔。
找到电脑侧面的微型SD卡槽。适配器？不需要。这粒东西的接口…是特制的。
对准卡槽。轻轻一推。
咔哒。
严丝合缝。
电脑屏幕猛地一黑！
紧接着。无数绿色的、瀑布般的加密字符疯狂滚动！速度快得眼花缭乱！
进度条闪现！0%…5%…20%…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死死盯着屏幕。
嗡——！
口袋里的旧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掏出来。屏幕亮着。一条新信息。还是未知号码。
“密码：你爸忌日，反向。”
我爸忌日…反向？
我手指发抖。在键盘上敲下那串刻骨铭心的数字。然后…倒过来输入！
回车！
哗——！
绿色的字符流瞬间消失。
一个极其简洁、冰冷的黑**面跳出来。
没有图标。没有菜单。
只有一行白色小字，居中显示：
【复仇信息库-林薇】
下面。一个闪烁的光标。像一只等待命令的眼睛。
成了！
我妈…真的留了后手！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触摸冰冷的键盘。
光标闪烁。等待着。
敲下第一个指令：沈曼华。
回车！
屏幕瞬间变化！
海量的信息瀑布般倾泻而下！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得可怕！
【人物档案：沈曼华】
【核心罪行：谋杀苏振国（详情）】
【***：财务造假、非法转移、行贿（时间、地点、金额、证据链）】
【社会关系：核心圈人物名单（附弱点、秘密）】
【近期计划：关键并购案（漏洞）、慈善晚宴（洗白重点）】
【对苏念监控等级：高（监视点位置、人员轮班表）】
…
一行行。一列列。触目惊心！
我爸。真的是被毒死的！慢性毒药！沈曼华亲手下的！就在他每晚喝的“安神汤”里！我妈…早就知道了！她甚至…偷偷留下了当年的汤药残渣样本！藏起来了！
还有那些转账记录。空壳公司。行贿名单…铁证如山！
我的手抖得厉害。不是因为害怕。是愤怒！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沈曼华！这个毒妇！
光标还在闪。
下面还有一个子目录：【复仇指南-第一阶段】
点开。
【目标：初步打击，制造裂痕。】
【行动1：激活暗桩-陈伯】
陈伯？！
苏家的老管家。跟了沈曼华十几年。永远板着脸。对我不冷不热。像个影子。
他是…我妈的人？！
信息库给出一个加密通讯频道代码。还有一句接头暗语：“林薇问，蔷薇架下的盒子，还在老地方吗？”
蔷薇架…我妈生前最爱的花园角落。
【行动2：送她一份‘小礼物’】
目标指向一条信息：沈曼华七年前，为了低价拿下城东一块地皮，向当时主管官员行贿三百万。证据：一份被篡改前的原始合同扫描件（附密码），一份银行流水截图（匿名账户转入官员亲属户头），一段模糊但能辨清人脸的会所停车场监控（交易信封）。
金额不大。但对沈曼华“完美慈善家”的形象，是根毒刺。
信息库甚至贴心地标注了最适合爆料的渠道：一个叫“棱镜”的小型独立调查记者工作室。主编叫方哲。备注：有底线，未被收买，缺猛料。
【行动3：自保。信息库物理备份（方式见附件）。警惕一切。】
冰冷。高效。像一台精密的复仇机器启动说明书。
我妈…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都在谋划这个？！
心口堵得发疼。又烧着一团火。
就在这时——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骤然响起！像鬼催命！
我浑身汗毛倒竖！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
谁？！
沈曼华的人？这么快？！
电脑屏幕还亮着！那些要命的证据一览无余！
我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拔掉那粒微型存储器！屏幕瞬间恢复待机桌面。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催得更急！还伴随着粗鲁的拍门声！砰砰砰！
“苏**！开门！物业检查管道！”一个男人的粗嗓门。很不耐烦。
管道？放屁！
我冲到猫眼前。
外面站着两个穿物业制服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一个壮得像头熊。一个眼神阴鸷。不停地瞟向门锁。
绝对不是物业！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心脏狂跳。快蹦出胸腔。
怎么办？
信息库！【对苏念监控等级：高（监视点位置、人员轮班表）】！
我飞快冲回电脑前。重新插上存储器！顾不上暴露风险！必须找到！
指尖发抖。敲击键盘。调出监控点信息！
找到了！这栋楼！对面写字楼！十七层！靠西第三个窗户！是沈曼华的一个固定监视点！轮班表…现在值班的是两个外号“大熊”和“毒蛇”的打手！特征完全吻合！
他们就是来探虚实的！甚至…可能是来找茬的！
“苏**！再不开门我们找开锁师傅了！”外面“大熊”的声音带着威胁。拍门声更重了！门板都在震。
跑？来不及了！公寓只有一个出口！
硬扛？找死！
信息库…【复仇指南-第一阶段-自保】！
我飞快扫视。
一条建议跳出来：【可利用‘意外’制造混乱脱身。例：触发火警。】
火警！
目光扫过书房角落。天花板上。那个圆圆的烟雾报警器！
有了！
我冲到书桌旁。一把抓起桌上那本厚重的精装硬壳书！沈曼华用来装点门面的垃圾！
深吸一口气。
对准那个烟雾报警器。用尽全力！
砸！
呼——砰！
书狠狠砸在报警器外壳上！塑料壳瞬间碎裂！
刺耳欲聋、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利警报声！
呜哇——呜哇——呜哇——！！！
响彻整个楼层！红光疯狂闪烁！
“**！”门外传来一声惊骂！“怎么回事？”
“妈的！快走！”另一个声音慌了。
急促的脚步声。慌乱地跑远。
警报还在疯狂嘶吼。红光像血一样泼满房间。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手心里。那粒微小的存储器。硌得生疼。
复仇。
这才刚刚开始。
沈曼华。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