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休闲阅读》 » 正文

我的婚姻是座野坟墓

9 人参与  2025年09月09日 11:38  分类 : 《休闲阅读》  评论

点击全文阅读


浴室氤氲的水汽凝结在冰冷的瓷砖上,又被排风扇的嗡鸣抽走大半,

最后只剩一层带着潮气的凉意,顽固地扒在墙面上。镜子里的人,

眼窝下的青黑浓得像是被谁用墨汁泼过,两颊微微凹陷下去,

胡茬刺眼地疯长着——我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了?

大概是从沈听蓝的心彻底搬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开始的吧。水流哗哗,敲打着陶瓷面盆。

我抹了把脸,甩掉冰凉的水珠,视线落在一旁矮柜上放着的塑料卡片上。肿瘤医院的诊断书,

“胃癌”两个字,被诊室窗外那天的雨渍洇开了些许墨迹,显得有些扭曲模糊,

像一条无声冷笑的黑色爬虫。三个月。或者半年?这取决于我卡里那点可怜的数字,

够不够支撑完接下来的治疗。我把它塞进皮夹最深处,连带那个沉甸甸的日期——今天,

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客厅里一丝声音也无。这种安静很可怕,

白昼里人声鼎沸的生气被保姆按时离开的关门声彻底掐灭了,只余下巨大冰壳般的死寂,

紧紧包裹着这间曾经名为“家”的屋子。我从冰箱冷藏室里拿出牛排,新鲜的菲力,

边缘带着诱人的肌红蛋白色泽,是沈听蓝曾经最爱的那家精品肉铺买的。

她总笑着说我煎的牛排最好,恰到好处的五分熟,外面焦香裹着内里丰沛的汁水,

切开来会渗出诱人的玫瑰色——那是我们热恋和新婚时,这屋子里弥散最多的香气。

滋滋声在平底锅里响起,橄榄油混合着迷迭香和蒜瓣的浓香开始弥漫。

我的心好像被这熟悉的声音和气味短暂地熨帖了一下,又或者说,是自我欺骗了一下。

也许……也许是这阵子我的冷落让听蓝生气了?也许今晚她能暂时放下王亦深,

让一切回到正轨?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熟练地给牛排翻面,

看着那完美的焦褐色在肉面上蔓延开。时间应该刚刚好,等她下班回来。

锁芯咔哒转动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几乎是立刻拔掉灶具电源,

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玄关,手在自己脏了的围裙上蹭了两下,嘴角下意识地想弯起一个弧度,

那点对家的残存的念想,卑微而急切。门开了。沈听蓝站在门口,

那张曾让我魂牵梦萦的脸颊上还有未褪尽的红晕,一双眼睛像被水洗过般明亮,

像夜空中被擦亮的新星——这种生动的样子,我已经多久没在自己面前见到了?

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在看到我的刹那,微微僵了一下,

像精美的丝绸被风吹得起了不该有的褶皱。而真正让那点虚假的期盼彻底冻结的,

是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一个熟悉的、扎着亮眼绿色缎带的外卖保温袋,

那是“深蓝食府”的招牌标志。王亦深最喜欢的餐厅。袋口隐约露出里面白色纸盒的一角,

上面印着深蓝色的店徽。“啊!陆野!”她像是才看到我似的,语气带着一点夸张的惊讶,

随即是熟练到令人心底发寒的、毫无破绽的解释,“看我!忙昏头了,

下班路上刚好接到亦深哥电话,聊着聊着就顺便开车绕了点路去给你打包了吃的。

”她将保温袋往门厅柜子上一搁,动作轻快得没有一丝停留,“你知道的,他吃不惯熟肉,

我就点了店里最拿手的薄切生牛舌和碳烤一分熟和牛。”她边说边换鞋,

仿佛只是在报告今天的天气,“你那份……也放着吧,明天做早餐好了。”我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突然扔进西伯利亚冰风的石像,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天灵盖,血液都凝结成了冰渣子,

细细密密地扎着骨头缝。那双踩在高跟鞋里的脚,曾经无数次被我小心地握在掌心,

怕她受一点寒;那双如今提着为另一个男人特意准备晚餐的手,也曾在我疲惫时,

笨拙地为我揉过发胀的太阳穴。油烟机嗡嗡运转的声音成了客厅里唯一的背景音,单调刺耳。

我身上那点卑微的、因烹制晚餐而生出的烟火气,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可笑。

她甚至没有费心去看一眼我准备了什么,那弥漫的牛排香气,

对她来说可能只是恼人的空气污染,需要尽快用“深蓝食府”精心烹制的血腥气来覆盖。

她换好了拖鞋,很轻的“啪嗒”声。

目光像羽毛般掠过我那件特意为这该死纪念日换上的、她曾说过很显气质的衬衫,

最终也只是毫无波澜地飘向我身后冷掉的厨房。“没什么胃口,

”她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某个程序化的答案,“在深蓝那边和亦深哥他们几个开个小会,

随便垫了点点心。累了,我先去冲个澡。”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

敲击出笃定又清脆的节奏,头也不回地朝着卧室,或者说,是朝着主卧的浴室方向走去。

那个保温袋,那个印着蓝色店徽的、象征着王亦深存在的袋子,

像一枚巨大的、散发着浓烈金属锈味的勋章,别在冰冷冰冷的门厅柜上。她进去好一会儿了,

哗哗的水流声隔着门板,形成一种模糊的、单调的背景噪音。

我像个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提线木偶,僵硬地挪动脚步,

回到那片弥漫着我精心准备的、却注定无人问津的香气的厨房。

视线落在那块依旧温热的菲力牛排上,完美的五分熟,漂亮的焦褐层下,是**的内芯。

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后的、可笑的一点温度。我麻木地拿起刀叉,一刀切下去,

肉汁渗出,鲜嫩如初,可我的味觉好像失灵了。我用力地咀嚼着,牛肉的纤维在牙齿间崩开,

吞咽下去的感觉像在咽一块没有生命的、冰冷的木头。胃里一阵阵不舒服的***,

那种熟悉的、闷钝的沉坠感又来了,伴随着细微的痉挛。我放下刀叉,捂着腹部,

深吸了几口气。油烟机的灯光照在流理台上,反射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拿起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期待中的讯息,只有时间的数字在默默走秒。

朋友圈的红点倒是有几个。拇指无意识地划开,

最上面跳出来的是陈雪——沈听蓝最好的闺蜜之一。一分钟前。一张照片。

背景是豪华酒店的落地窗,夜色下的城市霓虹像流淌的星河。

照片中央是两只靠得很近的骨瓷杯,小巧精致,里面盛着澄澈的、氤氲着热气的液体。

配了简短的文字:“听蓝姐推荐的这家酒店姜茶真是一绝!不像某些人的,一股子土腥味。

还好有我们亦深哥体贴入微,

比某些号称‘老公’的人强千百倍[爱心][偷笑]@听蓝对吧?

”底下的位置信息清晰地显示着:蓝海湾顶奢酒店-海景套房。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用力地***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酸楚的疼。

我下意识点开了和沈听蓝的那个“塑料姐妹”微信群。因为长期沉默,它沉得很靠下。

手指颤抖着,费了点劲才点开。往上滑了几条。

就在下午五点十七分——那恰好是我正在厨房忙活,油烟机开得最大的时候。

群名赫然是“今天听蓝小仙女喝到了吗”。一条视频跳了出来。画面在晃动。光线暧昧,

带着点眩晕的暖黄。焦点落在沈听蓝脸上,背景虚化,但不难看出是豪华的酒店房间布置,

大床的轮廓模糊可见。她脸色微红,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慵懒的、被精心呵护着的惬意,

微微蹙着眉,对着镜头带着点撒娇的嗔怪:“烦死了,亦深哥非要带我来这儿,

说让我散散心……老公(她在这里拖长了调子,语调轻飘飘的,

像羽毛搔刮着最脆弱的神经)还在医院躺着呢,打针吃药没完没了,真让人头疼。

”镜头突然翻转,对向了另一侧。男人的手出镜了,指骨分明,修剪得干干净净,

正优雅地用一根精致的小银勺搅动着那只骨瓷杯里的姜茶。

画面最终定格在男人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半抹温润的、带着宠溺笑意的唇角。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王亦深。画面定格一秒,然后晃动了一下,再次回到沈听蓝的脸上。

她笑靥如花,那笑容明媚得像三月里的艳阳天,带着一种被捧在手心里精心滋养才有的娇媚,

对着镜头,也或者透过镜头,对着那个搅动姜茶的男人,声音又甜又软,

几乎能滴出蜜来:“还是亦深哥最懂我!你煮的姜茶……好甜呀!

”“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尖锐的、爆裂般的耳鸣声猛地炸开,

疯狂地吞噬掉周围世界所有的声音。视野先是猛地亮得刺眼,

随即又被一片无边无际的、浓稠粘腻的黑暗覆盖,浓得化不开。

喉咙里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气,铁锈味浓烈得令人窒息。胃部猛地一绞,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踉跄着冲向水槽,扶着冰冷的陶瓷边缘,弯下腰,

呕吐物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狼狈不堪地喷溅出来。水声哗啦,激烈地冲刷着秽物。

我抬起头,水槽壁上的不锈钢倒映着我惨白如鬼魅的脸,额发被冷汗浸透,

凌乱地贴在额头上。镜中的自己,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的死寂。外面,

浴室的水流声依旧哗哗地响着,平稳,漠然,无休无止。冰冷的绝望像深冬的藤蔓,

沿着四肢百骸迅速冻结每一寸神经末梢,

最终在胃部那团灼烧的剧痛中得到一种异样残酷的印证。

那份被我藏在皮夹最隐秘角落的肿瘤报告单,此时更像是一枚沉甸甸的墓志铭,

宣告着某种不可避免的消亡。我和沈听蓝之间早已腐烂发霉、爬满蛆虫的婚姻,

和她与王亦深那流光溢彩、被细心呵护的感情。像两个运转在不同时空的星系,

看似近在咫尺,中间却隔着冰冷的亿万光年。钥匙**锁孔,费力地转动。

锁芯发出干涩紧绷的、抗拒的“咔哒”声。外面,雨下得越来越疯了,像天被捅穿了窟窿,

雨水密集地砸在楼道的水泥地上,溅起冰冷的水汽,无孔不入地钻入我的裤脚,

试图把最后一点体温也掠夺走。淋了多久?记不清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地发着抖。

傍晚时那阵翻江倒海的呕吐过后,我换掉沾了污物的衣服,

只带着手机和钥匙就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没有目的地,

只是拼命地想离开那栋房子,离开那冰冷的、虚假的一切,

想让外面冰冷真实的雨将脑子里的混沌和胃里火烧火燎的痛冲洗掉。现在,它奏效了。

身体的麻木甚至盖过了胃的痉挛。我回来了。看着紧闭的门扉,

心里忽然浮起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沈听蓝会不会……是不是会有一点担心?

这念头像黑暗里擦燃的火柴头,倏忽一闪,带着微弱得可怜的热度。

“咔哒…咔哒…”再用力,再转动。钥匙在手里,像个倔强又愚钝的孩子,

徒劳地与冰冷的金属搏斗。门锁纹丝不动。里面似乎上了反锁。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

心沉到了无底深渊的最底下,一片绝对零度的寂静。掏出手机,屏幕被雨水浸润过,

指纹在上面划过,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混沌。雨水沿着额发滴下,模糊了视线。

我费力地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在雨夜里异常冷漠空洞,嘟嘟地响着,

机械而固执。一次。挂断,再拨。雨水顺着下巴流下,滑进脖颈,冰得刺骨。两次。

忙音一如既往。心脏像是被那冰冷的雨水彻底渗透浸泡,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胃部的抽搐反而成了唯一的真实存在感,搅得天翻地覆。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

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慢慢地佝偻下去,顺着雨水流下冰冷的墙壁,

一点点滑坐到同样冰冷湿漉的地面。楼道里昏暗的声控灯,早就在我回来时亮起,

此刻因无人走动、长久寂静,最终暗了下去。彻底沉入黑暗。时间在麻木里缓慢爬行。

冰冷刺骨的湿意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皮肤,钻进骨头缝里,带来一阵阵更深的寒意。


点击全文阅读


本文链接:http://zhangshiyu.com/post/243194.html

<< 上一篇 下一篇 >>

  • 评论(0)
  • 赞助本站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

关于我们 | 我要投稿 | 免责申明

Copyright © 2020-2022 ZhangShiYu.com Rights Reserved.豫ICP备2022013469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