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后院那口迎亲黑棺抬进来。”丫鬟们诧异,面面相觑。“驸马,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何要带那么晦气的东西进来?”子夜。金蚕蛊的药效彻持续发力,岑时晏蜷缩在床上,浑身上下翻江倒海的绞痛。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眠,直到次日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而这一整晚,叶照绵都没回来。翌日,岑时晏虚弱起床,喉间一阵翻涌。“咳——...
子夜。
金蚕蛊的药效彻持续发力,岑时晏蜷缩在床上,浑身上下翻江倒海的绞痛。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眠,直到次日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而这一整晚,叶照绵都没回来。
翌日,岑时晏虚弱起床,喉间一阵翻涌。
“咳——”他猛地一咳,吐出一口乌血。
看着手帕上刺目的红,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真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晌午时分,叶照绵回来了。
她手中带着一大束冬日腊梅,红艳似火。
“时晏,我们约定七日之期今晚就结束了,公主府的主院也已经修缮完毕,今日我们就回公主府,完成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说着,她情深意切的将红梅花束递到岑时晏怀中。
“我们成婚的喜服都命人妥善保存着,今晚的洞房花烛,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一定让你成为最美最幸福的新郎官。”
岑时晏接下了红梅,平稳住气息。
“好,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
洞房花烛夜的亡夫,那一整本死亡回忆录,还有那一口迎亲送葬的黑棺。
希望‘良辰吉时’,这个女人不要太惊讶。
公主府。
岑时晏回来之时,公主府主院已经挂满了红绸灯笼,处处洋溢着喜气的氛围。
婚房内,囍字贴满窗柩,红檀木床悬挂着大红帷幔。
此情此景,和岑时晏七日前入公主府时一模一样。
他看着女人亲自在喜被上铺着早生贵子的花生红枣,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真的有了家。
可惜,一切都是水中花月。
风一吹就会散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囍烛点燃,烛光摇曳。
叶照绵拉着岑时晏在梳妆台前坐下,亲自为他冠发。
一个下人敲响了房门:“公主,属下有事禀告。”
叶照绵手心一顿,将梳子放下。
“时晏,我去去就来。”
岑时晏看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门外的心腹在她耳畔低语。
1隐约听见‘岑二公子’几个字,岑时晏攥紧了手心。
不过片刻,叶照绵走了过来。
“时晏,我的念珠忘在了岑府,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不想今晚有遗憾,要折回去取一趟。”
“你等等我,等我回来一起共度良宵……”岑时晏垂着眼帘,摩挲着桌上的木梳。
“早去早回。”
“等我。”
叶照绵在岑时晏唇边落下一吻,匆匆离开。
她走后,府中丫鬟为岑时晏戴好玉佩,又说了句吉祥话“过了今夜,驸马和公主就要比翼双飞,共结连理枝了。”
听着丫鬟的话,岑时晏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我自己冠发。”
他接过丫鬟手中的木梳,从头顶缓缓落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百岁无忧,三梳万事顺遂。
这是今夜,他给自己的祈福和祝愿。
酉时四刻,叶照绵依旧没有回来。
丫鬟们为岑时晏换上喜袍,焦急地看着门外,盼着公主归来。
但岑时晏却吩咐。
“把后院那口迎亲黑棺抬进来。”
丫鬟们诧异,面面相觑。
“驸马,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何要带那么晦气的东西进来
”岑时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抿了抿唇,让苍白的唇有了血色。
“我进公主府那日,躺的就是这棺材,有何晦气
”丫鬟顿时噤声,立即喊人将黑棺抬入房里。
戌时三刻,吉时已过。
叶照绵依旧不见人影。
岑时晏知道,自己今晚等不到她了。
无妨,他等的也不是她。
而是金蚕蛊虫的最后一次毒发。
左心口一阵细密连绵的悸痛,好似无数虫子在一点点啃咬他的心脏。
岑时晏深吸一口气,平静屏退所有下人。
然后在桌前执笔写下一封和离书。
他希望自己以清河岑氏的身份死后,也是一个自由身,而不是公主府的亡魂。
不再是谁家的儿子,也不是谁的哥哥,更不是谁的丈夫。
他只是岑时晏。
摘下腕上的念珠,岑时晏把它跟和离书摆放在一起。
自此往后,他们再无瓜葛。
亥时三刻,岑时晏体内的金蚕蛊再次发作。
他五脏六腑几乎痛得痉挛,但还是吃力拿起死亡回忆录。
“噗——”一口乌血吐出,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婚服,染红了回忆录的最后一页。
他混着血写下最后几笔。
�叶照绵,今日这场迟来的洞房花烛夜,便是我的死期。
】�往后你不必担心我会妨碍岑子卿的幸福。
】�念珠还给你,我们之间的种种纠葛也到此为止。
】�无量天尊,今生来世,弟子一愿不再做清河岑氏,二愿与叶照绵永不相逢,三愿不入祖坟。
】又是一口乌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黝黑的毛笔。
铜壶滴漏‘嘀嗒’作响,子时即将来临。
岑时晏一阵头晕目眩,视线逐渐模糊。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迟缓,脏腑里的绞痛伴随着灼烧之痛感几乎要将他湮灭。
他撑着一口气,一步一趔趄挪到黑棺边,再躺了进去。
看着狭小逼仄的空间,他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嘀嗒——”一声冗长的水声落下,子时到。
岑时晏抹去嘴角的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移动棺盖,将棺材彻底合上。
咚——咚——心跳声缓慢停歇。
岑时晏放在棺盖边缘的手缓缓坠落,闭上了双眼。
叶照绵,再见了。
再也不见……“嘭!”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身大红嫁衣的叶照绵走了进来。
“时晏,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