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侯府,偏僻小院内。
宁远侯携同一众妾室,面容复杂站在院墙前。
墙的另一侧,便是被他冷落囚禁了十年的发妻骆知槿。
而今日,他便要将她亲自接回。
“侯爷,姐姐在这里受了十年的苦,恐怕她的容颜早已不复往昔。您一会见到她时,还请不要露出嫌弃之色,否则伤了她的心……”
一女子柔声上前劝说,她正是府中的妾室杜姨娘。
十年间,她一直是这府中的实际掌权者。
自骆知槿失势后,府中上下皆由她打理,妾室的位置也因此变得举足轻重。
她不仅为宁远侯生下儿女,还将后宅治理得井井有条,就连宁远侯也对她心存感激。
“妍然,骆氏害得你两次小产,你不仅不怨恨她,反而为她求情。本侯实在是亏欠你。”宁远侯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感慨。
他正值而立之年,俊朗高大,今日一身蓝袍衬得他愈发沉稳。
杜姨娘看到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荡,她娇笑道:“有侯爷这番话,妍然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姐姐虽然犯了错,但安影到底是姐姐的亲生女儿,及笄礼临近,若亲生母亲不出面,外人定会说我们侯府的闲话。”
“你如此替她着想,骆氏是否领情还未可知。妍然,你有时候也不要太委屈自己。”宁远侯叹息道。
“有侯爷这般体贴,妍然自然不觉得委屈。”杜姨娘笑容温婉,但语气中却透出几分深意,“只是姐姐疯疯癫癫多年,若是侯爷见到她的模样,难免会……难以接受。妾身只求您能对她多些宽容,万一刺激了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宁远侯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一紧。
骆知槿疯了?
这个事实让他心中震荡不已,这十年来,骆氏因为害妾室小产而被禁足,他心中虽有怨恨,却也未料到她会疯癫。
“侯爷,您在想什么?”杜姨娘柔声询问,目光中带着几分焦虑和不安。
宁远侯久久凝视着面前的墙壁,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那是他的发妻,尤其那张容颜更是和他心中不可攀折的女人像了五成,想到那张脸或许会露出疯癫的模样,宁远侯心中已经有了怯意。
此时此刻,宁远侯和杜姨娘都没有料到,早在三日前,骆知槿就不再是那个被困在院中疯癫的女人,而是已经成为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洛知槿。
洛知槿静***在小院里,素手轻轻拂过茶盏,眼神透着冷静与沉着。
听着耳边墙壁倒塌的声音,神色漠然。
原身被囚十年,她若还在,听到这般动静,或许会激动。
可原身在三日前,听到期盼了十年的夫君要接自己回侯府时,一向疯癫的女人却突然清醒了。
当晚,原身便割腕自尽了。
腕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原身的绝望与无奈,洛知槿虽同情,却对原身的选择悲叹。
堂堂一个侯夫人,被一个妾室的小把戏残害至此,还不是因为她心中惦记的夫君眼盲心瞎导致,原身为了不破坏自己在这样一个夫君面前心中的形象,竟是连性命也不顾了。
“侯爷,我们快些接姐姐出来吧。”
随着墙壁轰然倒塌,一女子柔柔声音响起。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您一定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任何嫌弃之意。”
洛知槿微微抬眸,淡淡一扫,便看见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一华衣男子,那男子正讶然地看着自己。
此刻的洛知槿虽着一身素衣,但玉眸盈盈,如同水一般灵动,清澈。
颜如花绽,不施粉黛,却清静若九秋之菊。
朱唇一颗点樱桃,玉音婉转若清泉。
素衣飘飘,柳腰婀娜,含眸一笑遗光彩。
宁远侯许久没有动作,不敢置信看着这张脸。
她未曾因岁月而显老,反而在沉淀中愈加清丽动人。她的美,不再是当初那种带着几分青涩的温柔,而是一种历经磨难后的从容与优雅,仿佛脱胎换骨。
周身的气质,更是和记忆中不可攀折的女人像了十层。
“知槿……”宁远侯喃喃出声,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感。
似乎透过这张脸,探寻其他人的影子。
洛知槿静静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昔日的柔情,只余冷静与清明。
顾元彻心中微微一震,十年前那个温柔而依赖的妻子,如今眼中竟只余冷漠与疏离。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不再有爱意,而是宛如冷水般的淡漠。
而这股淡漠,竟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心颤。
“妍然,本侯今日这一身有何不妥?”顾元彻微微整理衣冠,试图掩饰内心的震动。
杜姨娘虽心中惊愕,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侯爷,您今日的打扮无可挑剔。不过姐姐可能……记起了往日的事,心中难免愧疚。”
宁远侯微微皱眉,内心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想起了发妻往日残害子嗣一事,又念及妍然这十年对侯府的付出,他强行将这份柔情掩饰在冷淡的语气中:“骆氏,今日本侯特意来接你回府,望你之后不要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