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心心念念的男人,现下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瞧见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拍拍自己的身边,“过来。”
我听话的走到他的面前,任由他将我带入怀中,右手轻抚我的眼角,“哭过?”
我摇摇头,始终保持着沉默。
“恨我么?”
萧玄霆带着薄茧的指尖在我的脸颊轻轻摩挲,痒痒的。
我不敢反抗,怕他会杀我。
萧玄霆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对我说了句,“倒酒。”
我拿起酒尊,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忽而听到他的轻笑声,手一抖,杯中酒溢出。
他按住我的手,“满了。”
见他拿起酒杯,我温顺的在一旁不敢吭声。
他忽然捧着我的脸,抬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渡入我的口中。
我从不饮酒,父皇也从不肯让我碰酒,辛辣刺激的味道,让我止不住的咳出来。
他笑着看我,“三年了,你还未学会饮酒。”
“我不好酒。”
我虽喜欢酒的醇香,尝过一次的滋味却并不好受。
那年我偷偷从父皇的地窖中偷来一壶好酒,悄悄地跑去夜阑庭。
不过一杯,我便醉了。
醒来时萧玄霆已不再身侧,我提着裙子走出门,看见他站在榕树下,风吹拂着他的衣襟,恍若神仙一般。
我唤了一声萧哥哥,他回头看我,眼中尽是醉人的温柔。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从前温润如玉的公子,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皇上,人已经押往地牢,钟将军差人来问,要将他们如何处置?”
一个小兵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将手书呈上。
“想不想去看看?”
他似乎是在问我,可我知道,他并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大内的地牢,于我而言是个陌生的地方。
从小被捧在掌心,父皇尤其疼我,我甚至不知,在繁华的皇宫底下,竟会有这样的地方。
萧玄霆并未回答,却是与我说起旧事,“还记得永宁十七年除夕吗?”
我自然是记得的,那年萧玄霆染上风寒,太医院却忌讳质子身份不肯诊治。我只好趁侍从不备跳下湖水。冬天的湖水真的很冷,没多久我便病了,从太医院得来的风寒药被我悄悄留下来,深夜送去了夜阑庭。
“那时我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让自己染病为我求药。”
他抱着我,语调难掩心疼,“双手冻得通红,却还护着瓷盒里的汤药,这世上唯独只有你才会这么傻。”
他亲了亲我的头发,没再继续说话,“不早了,睡吧。”
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萧玄霆的悉心照料下,我身上的伤好的很快,能下地的那天,萧玄霆带我去了云贵人的住处,里面早已被清理干净,连张桌子都没留下。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里间,摆在当中的一口大缸显得尤其诡异,那上头盖着一方锦帕,他看着我,示意我打开。
好奇心让我靠近,我伸手将锦帕拿开,却看到云贵人的头,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眼已被剜去,只留下难看的疤痕,看上去尤其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