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冬日上午,江城市第一女子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厚重羽绒服的瘦弱女人,提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是锦夏刑满释放的日子。
因为表现良好,加之有刘律师这些年一次次的替她上诉,锦夏总算是提前一年被释放。
她冲门口值班的警察深深鞠了一躬,踏着大雪,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一辆有些年头的帕萨特停在了她面前。
锦夏站住脚步,有些疑惑的朝里头看了一眼。
“刘,刘律师?”
刘远是锦夏母亲以前的私人律师,也是当初出事后,包括她服役期间,一直帮着她的人。
“上车吧!”
车内温暖如春,还有淡淡的廉价香包味,锦夏从前是很不喜欢这种味道的。
但是如今闻起来,却觉得很是安心。
“锦小姐,我给您安排了住处,也安排了一份新工作,现在一切都好了,您就忘掉过去,好好生活吧。”
被刘远浅淡而温和的声音唤回了思绪,锦夏有些局促的微微弓腰,“好,谢谢,谢谢您。”
锦夏眼中都是希冀,“刘律师,我想问问那个,我的,我的儿子......”
当年入狱的种种宛如昨日日日折磨着锦夏。
庭审之上,那个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眼底带着痛快的得意。
因为一场大火,他把自己送进了牢狱。
还说是自己害了他的母亲。
可进去之前,她还是拼了命,不顾浑身的烧伤疼痛难忍,生下一个男孩。
取名锦憧,她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抚养权,辗转几人找了关系,把孩子送去福利院。
“奥,孩子啊,锦小姐您别着急,东山福利院去年搬走了。说来,还是搬去你的老家山城。是个慈善家赞助的,所以现在要把孩子接回来,需要山城和江城两方有关部门同意。”
刘远缓缓说着,“我尽力给您办好,别着急。
“但是这之前您可以先去工作,因为您这种情况向通过部门的申请接回孩子必须有证明自己有能力抚养。
“这是我帮您找的一份工作,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去试试,如果错过机会,您很难再有机会接回憧憧。”
锦夏接过刘远递来的纸条,感激不尽,又怎么可能嫌弃,“真是麻烦您。”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一处颇为老旧的居民区,刘远拉了手刹。
“四栋一单元101。这儿环境一般,但是胜在安静安全。”刘远给了她一把钥匙,“适合你。”
锦夏自然知道刘远的意思,坐过牢的人,尽量远离尘嚣的好。
刘远走后,锦夏收拾了下心情,找到房子的位置,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打开门,看到里头的环境,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房子是一居室,明显是后期重新软装了一番,各样家具齐全,房子里是除螨之后的药香气。
锦夏闻够了里面常年的潮湿气息,如今感动的差点落泪。
一抬头看到镜子,昔日的容貌早已不再,皱起的皮肤像一条条蚰蜒盘旋在脸上,可怖的伤疤翻涌着,叫嚣着,扭曲着,仿佛当初那把火还未熄灭依旧伤口灼烧着。
她在里面没少被人欺辱,被人捉弄,耻笑,挨打,甚至有次腿骨被那些人打断。
以致于如今每到下雨天她的大腿就会隐隐作痛。
四年里无数次的被折磨到想要结束一切,却都为了孩子坚持的活着,可日日夜夜做的每一个和憧憧相认的梦,梦里都会把孩子吓哭。
锦夏用手掌盖住镜子自己的样貌,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都重新开始了,就当自己的过往都是上辈子的事。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多赚一点钱,等把儿子接回来,就回山城老家,想到这,锦夏拿出一块床单盖住镜子,自己这副样子也不需要镜子。
时间还很早,锦夏想起刘远给她安排的工作地址,准备提前过去看一看。
是斯塔酒店的保洁。
锦夏已经很满意了,如今的她,相貌吓人,还是服刑过得改造人员,能找到这样酒店的保洁,多赚一点,还不被嫌弃,已经是好事了。
斯塔酒店的前台早知道有个特殊人士要来应聘,哪怕心里有防备可见到锦夏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有些嫌弃的道:“你先去后厨!”
锦夏见惯了这样的眼神。
在牢中改造的日子,习惯了听人发号施令,如果不听话就是一顿毒打。
她不敢在这儿多待,酒店前面来来往往都是光鲜亮丽的人,自己等待的这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人盯着自己,哪怕自己已经有所遮挡了,万一再吓着别人可就......
她慌忙转身,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