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又长长叹了口气。
听得她叹气，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丫鬟也没敢再提过往，只默默伺候着她起身洗漱。
用完了饭，柳落昭打着哈欠，准备去睡个回笼觉，秋菊却连忙拦住了她：“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沐休，国公爷和老夫人，特意将二房和三房都唤来，要说给您大房产业的事儿。”
说到这个，柳落昭顿时就不困了。
柳国公夫妇共育有三子，老夫人年纪渐长，前些年又生了病，身子大不如从前，便将中馈交给了二房殷氏。
与之一道交付的，还有原先长子的财产。
如今柳落昭回来了，大房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有了人，也该将大房的财产交与她手。
柳落昭觉得，这很靠谱！
她来了精神，让秋菊她们为她上妆，而后换了件喜庆的桃红衣衫，婷婷袅袅朝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柳落昭到的时候，二房和三房的四位叔嫂都到了。
柳国公和蒋老夫人面色都很严肃，在瞧见柳落昭的那一刹却立刻展了颜。
不等她行礼，蒋老夫人便朝她招手道：“昭儿，快到祖母身边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柳落昭抬脚上前，朝着柳国公和蒋老夫人行了一礼，甜甜的笑了笑：“祖父，祖母。”
柳国公捋着胡子弯了弯眼，蒋老夫人直接牵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笑看着她道：“好孩子，昨儿个睡的还好么？”
“有了祖母特意送的软枕，昭儿睡的很好。”柳落昭乖巧的笑着：“连梦都不曾做呢。”
听得这话，身后的春兰、夏竹，略略低了头。
“睡的好就好。”蒋老夫人一脸的欣慰，转头吩咐身旁的于嬷嬷：“给昭儿搬个椅子来。”
柳国公和蒋老夫人坐在上座，底下两旁分别坐着二房和三房四位叔叔婶婶。
蒋老夫人命于嬷嬷搬凳子来，意思就很明确，要让柳落昭坐在她的身边。
柳落昭见状，连忙笑着道：“不必了祖母，三婶那不是有个空座么？我坐那就好。祖母若是要昭儿陪着说话，待会儿也是一样的。”
蒋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还要再说什么，一旁柳国公道：“昭儿懂事，你就别让她为难了。”
自古长幼有序，柳落昭今日若是坐在了蒋老夫人身边，就是坐在了四位叔嫂的上首，他们即便现在不说，过后定要说她不愧是妓子之女，没有教养。
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点，颇有些感慨和欣慰的拍了拍手道：“昭儿真的是太过懂事了。”
柳落昭闻言撒娇道：“昭儿懂事些，旁人才会夸咱们柳国公府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来说，蒋老夫人听着是欣慰，可换成了柳落昭来说，蒋老夫人听着却是鼻子一酸：“好孩子，你受苦了。”
柳国公闻言心也有些沉，低声道：“好了，落座吧，谈正事。”
柳落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路走来挨个见礼，不卑不亢从容有礼，蒋老夫人和柳国公瞧着，又是一阵欣慰。
三房马氏挑了挑眉，给了自家相公柳容煦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柳容煦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
两人间的眉宇官司，没人理会，柳国公直接进入了正题：“今儿个将你们都唤来，主要是为了将大房的财产归还给昭儿一事。之前大房没人，财物便一并归入中公，如今昭儿回来了，大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也自当将财物归还给她才是。”
听得这话，殷氏没有出声，只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马氏看了殷氏一眼，笑着开口道：“父亲母亲，归还财物本是应当的，可昭儿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这些财物将来是要让她带给夫家么？”
“当然了，这事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好奇，问上一问。”
听得这话，柳国公皱了皱眉，朝蒋老夫人看了一眼。
蒋老夫人看向马氏道：“带不带往夫家，那是昭儿自己的事情，大房的财物本就该给大房之人，怎么，你们还等着我与老爷死后，分家吞了这些财物不成？！”
“母亲您消消气儿，弟妹她不是那个意思。”
殷氏放下茶盏，看向蒋老夫人笑着道：“弟妹她也是好意，她的意思是，大哥去世之前，官拜四品，加上朝廷赏赐和抚恤，是一笔不小的财产，若是悉数给了落昭，最终还是便宜了外人。”
“再者，落昭如今年方十六，以往又不曾当过家，贸然给了这么多财物，怕她打理不好。还有这财物归还之后，落昭的嫁妆要如何说？由她自儿个准备么？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旁人笑话我们柳国公府欺负孤女？”
“可若是嫁妆再由中公出……那后面小辈的嫁妆，是不是皆有中公来出？归还财物是小，后面桩桩件件的牵扯才是真。”
柳落昭闻言看了殷氏一眼，不愧是掌管中馈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屋内一时静默了下来，柳国公和蒋老夫人的面色有些凝重。
在他们看来，钱财都是小事，他们不能让心爱的大儿子唯一的子嗣，还得不到他的财产。
他们亏欠大儿子太多，不能再亏欠他唯一的血脉。
蒋老夫人冷了脸：“落昭的嫁妆，不用你们操心，有我来为她置办！你将大房的财物归还给她便是！”
“由母亲来操持那是最好不过。”
殷氏笑着道：“只是文莲与雨音比落昭就小上一两岁，落昭成亲之后，她们也该成亲了，说句不好听的，如今世子之位，仍是记在大哥身上，他人虽没了，可俸禄却还是领着的，我们二房和三房加一块，还没有大房的财物多。”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将大房财物交出去没问题，蒋老夫人为柳落昭置办嫁妆也没问题，但你为柳落昭置办了嫁妆，是不是也得为其它孙女置办？
毕竟，柳落昭手中有大房的财物，而他们可比柳落昭穷多了！
而柳落昭总是要外嫁的，当真要将整个柳国公府大半的家底都掏给柳落昭，再由她带给夫家，便宜了旁人？
这话一出，蒋老夫人也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