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摇摇头,放下筷子:“所以照我说,韩老你当年被先帝革职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甚至留你一命已经算法外开恩了。”
韩朝宗一听,顿时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入朝为官二十三年整,本本分分,未曾贪污受贿一文钱,
可以说站的正,行的也正,若非叶党奸臣陷害,老夫岂能……”
沈浪连忙打断他:“行了行了行了,你这话我耳朵都听的快起茧了,
你也不用什么都怪叶党头上,依我看是先帝要把你裁了,
毕竟叶党再强势,也没有公然造反,这大楚依旧是皇权的天下,
归根到底,是你的能力不足,让先帝厌烦了。”
韩朝宗满脸不服:“好,你说说,老夫哪里干的不对?”
沈浪:“其他不说,就说十年前江南钱塘河堤坍塌,波及附近十几个城镇村庄,导致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你是怎么做的?”
韩朝宗道:“我请求朝廷调集赈灾粮运往灾区平息灾祸,这有何不妥?”
沈浪:“然而你连着跟朝廷请求调拨了足足五百万石本该用于并州大营的粮草啊。”
“那又有何不妥?”韩朝宗一脸大义凛然,“民乃国之根本,老夫身为户部尚书,
多调集粮草赈济受灾百姓,难道还做错了?”
“那为何这场灾乱,足足持续了近三年才平息?”
沈浪一个反问,瞬间把韩朝宗问住了。
暗中观察的姜梦璇也是心有好奇。
“这场水灾,完全可以用当地官府的粮库来解决,你却调用了原本朝廷用于北方战事的储备粮,
你可以回答说当地官府的粮仓都空了没有余粮,但这难道不是你户部的责任么?
若是提前准备预防,早些加固钱塘河堤,还会有这样的悲剧?
还有,灾民是人,在前线抵抗强敌的将士就不是人了?”
韩朝宗一时语塞。
沈浪继续说道:“北方边境苦寒之地,生存本就十分艰难,五百万石军粮啊,
就是因为你调用江南赈灾,边境的将士足足饿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肚子,差点造成兵变,
若不是大燕境内同样发生旱灾,现在的并州就不只是割让三个毫无用处的弃郡就完事了。”
韩朝宗:“但老夫是按大楚律法规章办事的,这难道也有错么?”
“是没错。”
沈浪将碗里的面汤全部喝完,然后将碗一丢。
“那我跟你说个直白点的例子吧,老韩你当户部尚书时,各地都缺银子,朝廷国库几乎年年都是空的,
可你被革职后,由你口中的叶党一脉的王宇接替后,不到两年时间,
朝廷基本开销用度,就再也没有缺过银子,所以你知道你为啥会被革职了吧?
因为你没用,你唯一拿的出手的清廉洁身自好,根本没办法解决朝廷眼下处境,
可叶党一脉却办到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相国府的弹劾,你也早晚会被驱逐朝堂,
大楚要的是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懂爱惜自己羽毛的道德圣人,
清廉是好,但这不是一个为官本来就该有的素养么?用的着大肆鼓吹?
如果有能力办实事和每天把清廉二字挂嘴边,且二者不能同时拥有,
那么有时候我认为办实事的,比所谓的清廉更能造福百姓。”
话音一落,伙计把面端到了桌上。
沈浪看了眼陷入自我怀疑的韩朝宗,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钱甩在桌子上。
“小二,再给韩老上壶酒。”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了闻香楼。
看着沈浪离去背影,姜梦璇思索片刻,也起身跟了过去。
她发现,这个精卫司的属下,似乎对朝政有着特别独到的见解,迫切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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