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在王宫,你舍得不要他们吗?”
“嗯,舍得。”我固执地盯着那封和离书:“君侯在上面签个字吧。”
“是我哪里没做好吗?”魏洺疲惫地揉着眉心:“阿音,我虽贵为君侯,但五年来身旁唯你一人。旁人劝我充盈后宫,我从未答应。饶是如此,你还不满足吗?”
我哑然失笑。
魏洺身边确实只有我长伴左右,但谁都知道,王后并不得宠,君侯另有心上人。
“还是因为我去看了姚夫人?”
魏洺叹了口气,试图和我解释:“阿音,我和她的事早已过去。她如今嫁为人妇,我们再无可能。只因她病重,我这才带太医去给她瞧病”
我摇了摇头:“君侯,我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
外头的风雪很大,伞尖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我一夜未眠,终究气力不支,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魏洺眼疾手快扶住了我,他这时才发现,我浑身烫得厉害。
“阿音,你病了?”
魏洺紧张地将我打横抱起,送进他的寝宫:“来人,宣太医。”
我看着陌生的宫殿,心中没有任何涟漪。
魏洺已经好多年没让我进他的寝宫了。
太医说我只是偶感风寒,又过于疲惫,吃两副药就能好。
两个孩子被魏洺接来看我,但他们都站在离我三步远的位置。
女儿魏如宁脸上戴着面纱:“母后,我怕您把病气过到我的身上。能不能等您好了,我再过来?”
儿子魏承景一言不发,只悄悄用手掩住口鼻。
我突然想起前几年他们染天花时我没日没夜照顾的场景,如今只觉得啼笑皆非。
“你们都下去吧。”
两个孩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躺在榻上盯着床顶的雕花出神,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有三岁的魏承景。
我头一次送他围巾,织得太长,把他的小脸遮了大半。
他笑嘻嘻地抱着我的手:“景儿喜欢母后送的礼物。以后每年生辰,母后能不能都送一条给景儿?”
魏如宁在我怀里撒娇,奶声奶气地说:“母后,我也想要。”
所以我即便身体不豫,还是履行诺言为他们织好围巾。
是他们自己食言,不想要了。
梦中有二十五岁的魏洺。
他不让我进他寝宫,也不大来看我和孩子。偶尔赏脸来了西宫,阖宫上下都激动得和过年一样。
梦中还有二十三岁的魏洺。
东城一站前夕,我被人带走挟持。他们要魏洺用自己来换我,否则就一刀抹了我的脖子。
我以为自己死期将至,却不想他当真放下长剑,手无寸铁,逆着光一步步朝我走来。
用他的命,换我平安。
那天的晚霞很浓烈,魏洺唇角甚至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回头看我。
“阿音,别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醒来的时候,泪水沾湿了枕头,魏洺就坐在我的床边,眼下发青。
我平静地看向他:“君侯曾许诺我任意一事,还记得吗?”
“嗯,无论生死,只要我能办到便可。”
“那就请君侯与我和离,还我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