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霜,坐到半夜,备忘录忽然亮了起来。
我愣了愣,才发现定错了吃药的时间。
走进卧室,发现裴司夜睡得很沉。
我走向桌边,拿起瓶瓶罐罐,苍白的药片躺在手里。
恍恍惚惚回到 13 岁那年。
那时我还是白家娇养的小小姐,裴司夜是我身边忠心的小伴读。
我不爱读书,总是偷偷翻窗出去荡秋千。
那天雨下得很大,裴司夜怎么也找不着我。
他慌慌张张地翻遍每一个我们玩耍过的地方,大喊我的名字。
他不知道我会爬树,我躲在树上听雷鸣,谁也找不着我。
享受自由的后果就是我得了重感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保姆费了很多口舌,就差跪在地上求我吃药了。
可我是个倔性子,偏不吃。
烧得厉害的时候,裴司夜守在我身边整夜,一遍遍给我换额头的湿布。
他什么也不问,倒让我好奇了。
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吃药吗?」
裴司夜问我:「为什么?」
我说,药苦,不想吃。
母亲死后,父亲很少来看我,闹着不吃药只是想让父亲回家。
小时候生病了,父亲就会把药变甜,哄我吃下去。
我没说的是,我想要的,不过是关心和爱。
小小的少年没有戳破我拙劣的演技。
他低头把药片藏进糖果里。
我掉了眼泪,他笑我是傻瓜。
那天他说,以后生病了,他会把药装进糖果里,永远也别担心会变苦。
……
药很苦,也很难吃。
我反了胃酸,吐了出来。
「在做什么?」裴司夜躺在床上,模糊地问。
只是气息有些粗,像是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烦。
我说:「有点感冒,在吃药。」
裴司夜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心脏抽搐得喘不过气。
我捡起地上带着唾液的药片,僵硬地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