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过初恋
《甜不过初恋》小说特别推荐,作者为晏生,主角是林满周彧,甜不过初恋全文免费阅读:林满生气地说:刚说在口袋里!周荨无辜:记错了。林满抬脚轻轻地踢了他的椅子。关帝马上进来,拍黑板说:同学们,今天的班会课改为数学课,我利用早自习的时间简单地说几件事……
教学楼的六楼是档案室,走廊没有亮灯,透着层朦朦胧胧的黑,依稀有单薄的月光从高大的杉树后洒进来。
林满蹲了会儿。
她刚才没憋住,眼泪一下全涌出来了。
发生的只是一件小事,可从她迟到一星期开始,陌生的环境,没混熟的同学,每天节奏紧张的寄宿生活,早上淋雨,充饭卡被插队,练习册被扔,这些叠加在一起,突然像一块巨石在心上压下来。
过了会儿,她擦干眼泪,慢慢等自己平静。
脚蹲得有点儿麻,她撑着旁边的窗沿站起来。
走廊另一头倏然传来脚步声,混杂在夏日仿佛无休止的蝉鸣里,隐隐约约靠近。
林满提心吊胆,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是周彧,反而莫名松了口气。她杵在走廊中央,垂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儿,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周彧找到她可不容易,原以为她会回寝室,结果扑了个空,又找了一圈儿,才跑来这里。
之前焦躁的情绪,在看见她之后突然就烟消云散。
周彧一走近,把月光也隔绝,眼前更暗了。
林满说不出的紧张,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他来干吗?专程来找她的?还是来看笑话的?
“林满同学——”周彧的目光落在她头顶那个小小的发旋儿上。
见她战战兢兢,睫毛颤了又颤,他忽然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鼻息擦着她的头发而过,堪堪搁浅在耳边,像蒲公英上的绒球挠得人心痒。
“你认不认识我?”
林满后退一步,他前进一步:“认不认识我?”
“现在好好跟我说说,”林满再退,被他抵在墙上,“到底认不认识我。”
林满腿软,往下一滑,被周彧捞了一把。
她条件反射地两手抓住他的腰,倏然闻到少年衣襟上干净清新的味道,霎时脸颊滚烫,血液沸腾翻涌。
两人维持着这个***,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许久,林满妥协了一般,额头前倾,轻轻抵在他的肩上,软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难过:“周彧,你小时候都不敢这么欺负我。”
关于林满的小时候,往事纷繁杂沓,像一团被揉烂了的陈年破棉絮,理不清,又沉甸甸泛着冰冷的潮意。
她的生活自小过得安逸,物质上担得起“富足”二字。记忆中,父亲林鸿川难得和她坐在一起吃顿早餐,他的生命被工作支配着,有时家人反倒成为一种负担。在家做全职太太的母亲戴涵,常年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幼时的林满颇为费解,至今也没得出答案。
而周彧这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林满的生命中充当了重要角色。
他不是她的家人,可林满后来想想,那些让她快乐的记忆,几乎都与他相关。
那时候,周、林两家分别住在溪江街的一头一尾。
两个小孩儿最初的遇见是在家附近的少年宫,周彧学的是跆拳道和围棋,林满学的是小提琴。
偶尔上课或下课,会在走廊上遇到。
真正的相识,得从进了同一家幼儿园开始讲起。
儿童节表演节目,班上的小孩儿都要上台,一个个被老师化了夸张的妆容,两坨腮红赛猴子***,烈焰红唇像中毒颇深。
林满扮演路边的一棵苹果树,戴着笨重的头套,一看到对面演栗子树的小周彧就乐了:“男生也化妆哦,好好笑哦。”
刚嘲笑完,就有点儿后怕,她认出来“栗子树”好像是少年宫里每次都穿跆拳道服的那小孩儿,那他打架,应该很厉害。
林满闭上嘴巴,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
两棵“小树”十分严肃地对望。
小时候的周彧或许因为严肃的学术家庭氛围的缘故,整个一小老头,反倒后来慢慢长大,多了些自由散漫。
他也记得身边这棵小苹果树。
两人挨着站在一块儿。
他被笑话了心里也没生气,虽然不喜欢老师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但又一时无法逃脱魔掌,姑且忍着。
小朋友要表演,自己的家长肯定会来看的。
周彧顺带看到了小苹果树的妈妈,打扮得漂亮又精致的阿姨,穿着时尚的连衣裙,好像来参加聚会。但是妈妈和小苹果树之前隔着点儿距离,看上去并不是很亲密,像在闹别扭。
也许是因为小苹果树不听话,当时的周彧这么想。
节目开始之前,幼儿园的几个老师已经完全忙不过来,在一旁的家长便自发帮忙。
那阵子很流行“额头一点红”,拍照的时候,大人们都喜欢在小孩儿额头上点个红印子,显得十分洋气。戴涵从小包里掏出一管口红,挨个帮面前的小孩儿点额头。
林满一直在等呀等,等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她满心期待地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戴涵,软软地叫:“妈妈。”
戴涵却自动忽略掉了这个声音,等轮到她时,收起了口红,跟其他的家长在后台聊起了天。
林满独自呆站着,以至于多年之后她长大***,偶然会在梦中隐晦又抽象地重现那天孤独的场景。
她被戴涵独自遗忘在一处空地上,四周暮色将近,群鸟归巢,纷纷扇动翅膀离去。
那时候的林满即便失望,也没有哭,只是噘着个嘴闷闷不乐地站在一边。小栗子树移过来,满树带刺的绿色板栗球跟随他的步子微微摇晃。
林满不解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人。
只见他竖起白嫩的手指,从唇上***碾过,擦掉了自己嘴巴上的口红。然后,他那根手指在林满的眉心之间,按了下去。
留下一个嫣红的印子。
身后墙壁上锃亮的瓷砖反光,林满在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额头上红彤彤的一点,格外醒目。
原本她还噘着嘴,立马就笑了。
那一刻,林满觉得,面前的小栗子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和他一起登台,摘掉头套之后,他认真地告诉她,他叫周彧。
后来,周彧这个名字,日复一日,天长地久,刻在林满心里,仿佛时光凝成的一滴琥珀,坠在她的胸口。他们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去少年宫,一起做作业,一起从幼儿园升入小学,一起从小屁孩儿变成少先队员,一起长高,一起长大。
无数个如淙淙流水般逝去的日子,无数个度过的昼与夜,溪江街从头到尾,从尾到头,一起走过。
他说,跟紧我。
他说,我保护你。
他说,别哭,小红花都给你。
童言无忌,简单的只言片语,可偏偏连同他当时说话脸上酷酷的表情,她也记得。
当王菲唱着:“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一首《红豆》红遍大江南北时,他们还是懵懂不知世事的孩童,转眼间长大,林满独自塞着耳机听歌,想起小升初那年夏天周彧不告而别,心里是存着气的。
所以重逢时,当齐子帅问:“喂,新同学,认识我们老大吗?”
那样的一张脸,明明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可她对往事耿耿于怀,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不认识。”
“等等,我什么时候不告而别了?”六楼走廊上,周彧拖着林满发问,双手没有放开。
他一提,林满就来气。
三年前的夏天,周家父母因为工作方面的原因搬离溪江街。周彧事先并不知情,突然被通知搬家。他走之前联系过林满,是戴涵接的电话,说林满人不在。
周彧耳濡目染,很有周父的范儿,小少年宛如一个大人,谨慎而礼貌地说,阿姨,等小满回来了,麻烦您转告她一声,明天中午篮球场见。
第二天,周彧在溪江街上的篮球场等了一中午,连林满的影子也没见着。
直到下午,搬家公司满载行李离开。太阳西斜,周家父母找来,周彧不情不愿地跟着上车。
出发后不过一两分钟,他跟周父说,送我回篮球场。他从小到大难得向父母提出要求,语气笃定,从眼神可见其决心。
这件事后来被周家人调侃了许多年,说周彧高瞻远瞩,从小锁定目标不动摇。
周彧又从傍晚等到晚上十点。
那时的林满却在奶奶家过暑假,一个星期后才回家。很快,她发现周彧不见了,周家的房子入住了陌生人,她找不到周彧了。
分别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而那个骄阳和蝉鸣交织的夏日,周彧等她从中午到夜深,最后以为是她失约。三年后再见面,又被她的一个“不认识”怼得怒火丛生。
到现在,周彧才发现自己很冤,无辜被小兔崽子记恨了三年。
“我妈妈没有告诉你,我去奶奶家了吗?”林满惊诧。
周彧反问:“你妈妈没有告诉你,我搬家之前找过你吗?”
答案是一样的。
他没有不告而别,她也不存在爽约,是他们的中间人出了问题。
林满沉默了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可能她忘了。”
“澄清了就好,总算还我一个清白。”林满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少年的淡笑,她情不自禁仰头,看见他***的嘴角。
林满这才惊觉两人距离太近,慌张退开。
她心情大起大落,回到教室,发现同学们终于安静下来在做作业。许清尤悄悄传了张字条过来:“小满,刚才纪检部查人,我说你去上厕所了。”
许清尤在前排朝她眨了下眼,林满感激地双手合十,朝她一拜。
黑板上密密麻麻,被各科课代表写满了各科作业。物理老师心狠手辣,布置了三个课时的《学法大视野》。林满收回目光心情沉重,打开抽屉翻物理书,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饭盒。
一拿起,沉甸甸的分量。
周彧迟她两分钟从后门进来,手掌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儿:“给你打包的食堂饭菜,吃完记得洗碗。”
递过来的还有饭卡。
林满困惑,没有接。周彧说:“我的跟你换。”
“你怎么办?”她的饭卡里面仅剩三毛七分钱。
“明天让齐子帅去充,反正他闲,还跑得快。”
正躲在书堆下面看漫画的齐子帅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眼神茫然地朝前方扫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那副傻样被后面的两人尽收眼底,林满忍着笑跟周彧悄声说:“那我把现金和饭卡一块儿给你。”
后半节晚自习,林满窝在一组的最后一个座位上端着饭盒——啃鸡排。
她跟做贼似的,一会儿看窗口有没有学生会的经过,一会儿担心关帝突然从教室门口冒出来,一会儿盯着前面周彧的背影。
这顿饭吃得异常提心吊胆,且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