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殿下审问你,你现在可知该怎么回答了?”明婵最后又回到这个死亡问题。
琼玉已经彻底崩溃,“王妃没杀人,人不是王妃杀的,绿珠和碧荷羞辱王妃,死有余辜,她们……她们……是、是……王嬷嬷和曾嬷嬷杀的!”
她哆嗦着身体,泣涕横流,恐惧已经压垮了她。
看着好不可怜。
明婵道:“王嬷嬷和曾嬷嬷听命于沐姑娘,她们都是淑妃娘娘亲自指派的人,你这不等同于淑妃娘娘要取我的命吗?你这样回答,命不久矣。”
琼玉现在已经崩溃到放弃挣扎,横竖都活不下去了。
万念俱灰之际,又听明婵道:“看在你终于听话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要是殿下问起,你不用说实话,你照沐姑娘的叮嘱说给殿下听就行。”
琼玉抬起茫然的脸,完全失去了思考力和判断力。
“王、王妃,你、你不是不喜欢谎言吗?”
她不敢相信明婵的话,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诡谲。
明婵一针见血道:“可真话也未必有人信。”
“况且,”她顿了下,“我只是不喜欢你对我说谎,你要骗别人,我不会多管闲事。”
琼玉:……这王妃好癫!
怕不是个疯子。
但若王妃要是真的背下这口锅,肯定会被殿下厌弃的,淑妃娘娘肯定也会处罚她。
这疯子王妃图个什么?!
明婵却不管她怎么想,“记住了?”
琼玉能怎样?她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就把眼泪鼻涕擦干,去给我弄点宵夜来,我饿了。”明婵吩咐道。
琼玉如蒙大赦,飞一般跑了。
*
翌日。
沈时韫上完早朝,被延平帝叫去勤政殿议政。
朝中局势比三年前更加复杂,天灾频频,国库空虚,还有不少人趁机发国难财,朝中谢太师一党把持朝政,掣肘皇权,几乎快要沦为一言堂。
近日青州又有流寇造反,依延平帝之意,原想大力剿匪,但以谢太师为首的文官却以乱贼皆是走投无路的百姓为由,欲以安抚为主。
一个早朝就围着这些事吵了半天。
延平帝让沈时韫调查户部账目,表面是调查前户部尚书贪腐留下的烂摊子,实则是要摸清这趟浑水里的鱼。若不能将这些鱼一网打尽,皇权只会越来越弱。
沈时韫将自己昨晚熬夜看的卷宗一一汇报,延平帝却似乎不是很喜欢听,“这些朕已知晓,你尽快查出这些银子的去向,朕还等着这些银子平乱。”
“儿臣遵旨!”
“父皇!”
沈时韫正准备领命离开,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殿外传来。
“哟,三哥也在呀!”伴着这道声音,一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走了进来,将沈时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听说黔州是个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以为三哥肯定吃了很多苦,没想到一点都没变瘦嘛,还是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三哥,看着应该过得很滋润。”
沈时韫微蹙起眉,没予理会。
倒是延平帝板着脸斥责道:“休得胡闹!”
少年不服气,“父皇,我哪里胡闹了?我说的句句属实,三哥自由自在了三年,身边还有佳人陪伴,本来就不像吃了苦。我还听说嫂嫂对三哥的感情可深了,得知三哥回来就宠新纳的侍妾,气得处死了两个丫鬟。”
沈时韫仿若未闻。
延平帝道:“你听谁说的?”
“今儿京城都在议论这事,随便去哪个茶肆都能听到。”少年道。
延平帝这才看向沈时韫:“老三你说说怎么回事?”
“无稽之谈罢了!儿臣昨晚在书房翻阅卷宗,直至三更天才入睡,如何宠得了人?望父皇明察。”沈时韫拱手一礼,坦坦荡荡。
延平帝颔首,“朕知晓你是个稳重自持的,并不贪恋声色犬马,但这后宅之事,也需得妥善处理,别闹得满城皆知。”
后宅中主子处理奴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闹成这个样子,丢的就是皇家颜面。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下去罢。”
沈时韫退出勤政殿。
殿内隐约传来少年和天子的争论——
“父皇,我不成亲。”
“胡闹!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岂容你儿戏?”
“我又不喜欢那林小姐,就算要娶,我也得娶自己喜欢的!”
原来皇上也想让老七娶林相之女为妃。
若有林家作保,老七无论以后登不登帝位,都没人敢动他。
到底是老来得子,皇上对老七还是有很多不同。
世人皆以为圣上最偏爱他这位老三, 即使他被流放黔州,依旧还有被召回京师,委以重任的一日,实际上真如此吗?
沈时韫无声冷笑。
天家无情,他早已不奢求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只是踏在皇宫这条空寂漫长的路上,还是令人莫名感到有些疲惫。
可能是昨晚熬得太晚。
也可能是太久没有接触这些乱糟糟的事了,比起黔州无聊透顶的日子来说,确实累许多。
走出皇宫,近卫谢长辉已驾车在宫门候着,“殿下,接下来去何处?”
沈时韫声音微冷:“回府。”
原以为昨晚之事不值一提,没想到竟闹得满城皆知。
明婵这女人,可真会给他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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