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群人兴冲冲地抱着弟弟回了家,我阿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阿娘还在晒坝。
可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绝口不提去把阿娘接回来。
一村的人,都忙着排队看我弟弟胯下的金疙瘩,盘算着,弟弟长大后能让自家闺女先沾光。
可看着看着,他们发现不对了。
原本一出生就白白胖胖的弟弟,身上的皮肤渐渐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莲藕一般的小胳膊小腿儿,也逐渐变得干瘪,像是晾干了的老树皮。
村里人都吓坏了,李瞎子使尽了办法也没能阻止变化继续。
阿公看着弟弟逐渐干瘪的小手,突然出声,说是弟弟饿了,得喝奶,不然会活活饿死。
村里还有奶的婶子们,纷纷解开扣子,要给弟弟喂奶。
可弟弟一张小嘴却闭得死死的,掰都掰不开。
眼看弟弟的身体缩到只剩小小一团,村长才终于想起了产房里的我阿娘。
于是,村长抱着弟弟,死命的奔向晒坝,找阿娘救命。
说来也怪,村长把弟弟送来时,他一张***的小脸都已经干得皱巴巴了。
可他在阿娘怀里,才刚嘬上奶头,脸上的皮肤便舒展了些许。
阿爹跑得慢,等他一头钻进产房时,村长已经看着阿娘喂了好一会奶了。
阿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不动神色的用身子挡住了阿娘。
等弟弟喝饱奶,便又恢复了***可人的模样。
阿爹抱起弟弟,这回不敢再落下我阿娘。
一村的人,抬着我阿娘,浩浩荡荡的把我们送回了家。
有了生产那日的奇事,谁也不敢再把阿娘晾在一边。
阿娘的地位,竟是比怀孕时还要高上几分。
村里的女人看了眼红,男人们也看着不舒坦。
我跟着阿爹下地干活时,遇到的人,都远远的看一眼抱着弟弟在村里散步的阿娘,凑到阿爹跟前,压低了声音:
「文斌,你这媳妇儿,现在成天就啥也不干,光享福啊?」
阿爹总是抹一把额头的汗,顺着人家的目光看一眼阿娘,挤出一丝笑来。
「那不然能咋地?她生了儿子啊。」
每当这时,对面的人要么嘲笑阿爹怕老婆,要么叹口气,说阿爹没本事,竟让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起先被人这么说阿爹还是不在意的,但说的人多了,阿爹面子上挂不住,背过人去,总要狠狠的唾一口。
「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都看看,我们老张家,是男人说的算,还是女人说的算!」
每每被村里人伤了脸面,阿爹回家吃饭时,总要喝上一盅酒。
这时候,谁劝都不顶用,阿娘就算拉下脸来也不好使。
村里人的闲话越来越多,阿爹的酒也越喝越多。
终于,在一次酩酊大醉后,阿爹久违的抄起了门后的笤帚。
他拿着笤帚走到阿娘身后,照着她的背就打了下去。
阿娘被打得倒在地上,连连呼痛,阿爹却像听不到似的,越打越用力。
阿爷听到阿娘的哭声,从房里出来,却拦不住阿爹,急得直拍大腿。
「文斌你这是做甚啊!
打坏了巧珍,天赐可怎么办啊?」
提到弟弟,阿爹有一瞬间的愣神。
我赶忙跑过去,想拉阿娘进屋躲一躲。
可阿娘比我反应还快,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抱起弟弟挡在自己面前:
「打!张文斌,有本事你就照这打!
把天赐打死!
把你们老张家的根,你们子旺村的苗,毁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