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字犹如地雷,砸进宁清窈心底,把她那点微末的母女之情砸得粉碎。
宁清窈忽然驻足,秀眉狠狠拧紧却又舒展,樱唇斜勾,轻声发笑:
“母亲口中一声声的不孝子,这些年来从未忤逆你半分!也从未顶撞过你半句!敢问不孝之名,从何而来?
我虽不如宁雅沁花言巧语、口蜜腹剑,但这些年待母亲也算真心实意。不孝子会替嫁?不孝子会容忍你偏心至此?”
“口蜜腹剑?你真是胸无点墨,连成语都能用错!”宁雅沁解释道,“我那是舌灿莲花,不叫口蜜腹剑。”
“口蜜腹剑之人,就是你。所为的舌灿莲花,不过是自作聪明。”宁清窈眸中一片失望,看向眼前二人,彻底抽身离去。
宁雅沁如今嘴硬如铁,一个月之后,遭遇祸患,还不是要求她?
安瑾如今对她颐指气使,不久后的家族危机,也要求她!
想起前世宁雅沁与宁家遭遇即将的绝境,这一次,她打算袖手旁观,谁也不救。
什么偏心母亲、什么自私妹妹、什么忘恩负义的族人,一个都不要!
前世她豁出一身性命,救人无数,可那些人却要她去死。
如今唯一能让她勉强留在宁家的,只有父亲。
父亲司职大理寺卿,如今正外派荔城,办一桩密案。
掐算日子,应当还有半月才归家。
回了听雪院,宁清窈平静地敛了敛袖袍,看向闺房边几上摆放的鱼缸,那尾独眼小鲤正甩着尾巴,在水里畅快地游来游去。
宁清窈投了几颗鱼食进去,小鲤便可爱地拱出水面吐泡泡。
离开那群要撕了它的锦鲤后,小鲤如今自在了许多。
宁清窈摆弄了几株水草放入缸中,淡声对身后吩咐:“夏禾,我在城南十三街锦绣坊做了一件夏季水袖裙,你去取回来。”
城南十三街离得有些远,一来一回起码两个时辰,太累了,夏禾嘟囔道:“大姑娘,我今日来了葵水,肚子疼,怕是不能奔波,不如让春羽——”
“你才来过葵水,今日又来葵水,你一月来两次葵水?”宁清窈摆弄缸中水景,语气在不经意间变冷了几分。
“奴婢……”夏禾脸一红。
“还不快去?”
夏禾咬紧牙齿,看了眼正午的大太阳,略带气性地冲出听雪院。
屋中恢复安静,宁清窈这才神色淡淡地坐在梳妆镜前:“阿羽,替我将这些年攒下的金银细软全部取出,去钱庄兑换成银票,再去皇城内建安街盘个铺子。”
春羽捧着金银首饰匣子走来,不理解道:“姑娘欲意何为呀?这可是您十八年来省吃俭用攒的,您不懂经商,为何盘铺子?若是亏本,咱们什么都没有了。”
“我本就一无所有,又何惧失去?”宁清窈眸中略带深意,“我自有安排,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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