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脸色发青。
他将我拖到客厅,不顾我挣扎,卷起了我的裤腿。
天天跪着上课跪着吃饭跪着给老师们洗脚。
所以我的膝盖上全是淤青。
除了淤青,还曾经有很多伤口溃烂又结痂,现在化成疤痕趴在那里。
他怔怔看着,捏紧拳头。
我趁机逃进房间锁上了门。
温衍来敲门,我不开。
这时,他接到了顾知意的电话。
我听到他跟顾知意说马上回去。
然后他很温柔地告诉我,让我好好休息。
温衍走后,我松了口气,扑到厨房去喝了三大杯水。
我重新回到卫生间。
把马桶刷好后,费了很大力气脱下贞洁内衣。
忍着肚子和腰上的疼痛,冲过澡上床睡了。
第二天起床。
我翻箱倒柜在家里找到了一百多块钱。
出去买了几个鸡蛋,煮着吃了一个后,我出门去找工作。
我大学学的是酒店管理,也是为了进温衍家公司学的。
现在温家公司我回不去,只好到家附近的小超市做收银员。
老板娘见我不多言不多语,应聘收银员却把货架都擦了。
所以很喜欢我。
中午的时候,她帮我订了一份外卖。
我拼命摇头拒绝。
自己买了店里的挂面,借了老板娘的锅煮了吃。
女人不能点外卖。
那是丧失妇德的行为。
我已经罪孽深重,不能再犯错。
这顿饭后,老板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晚上,我买了两个西红杮回家。
一进门,发现温衍坐在客厅里。
他问我去了哪里。
“我在巷口的超市做收银员,我要自力更生。”
大概他许久没听过自力更生这个词了。
他愣了一下,想给我转钱。
却发现我连手机都没有。
“明天我给你买个手机,再给你转点钱用,你状态不太好,别急着出去赚钱。”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西红柿。
“要自己做饭?”
我柔顺地点头,“西红柿炒蛋……我在学校学会做饭了。”
“那我尝尝。”
我系上围裙去洗菜。
蓦地,温衍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吓得大叫一声,回身推开他。
以最快的速度蹲在了角落里。
从前,温衍如果能主动抱我,我会幸福到流泪。
那时我成天想着跟他发生性关系。
可去了学校我才知道,这是要命的想法。
邪淫会让人肾精和脑脊液流失,会让人萎靡不振,变成傻子。
女人也不能有婚前性行为。
因为贞操才是最好的嫁妆。
温衍被我推开,脸色十分不好。
他坐回到餐桌旁,语气冰凉。
“怎么?才一年时间,就移情别恋了?”
“我没有。”我拼命摇头,“经常移情别恋随便换男友的话,手脚会烂,最后被锯掉。”
温衍很吃惊。
“慕尘,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见我一直瑟缩在墙角,起身来拉我。
他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一只手扶在我腰间。
突然,他捏了捏我的腰。
“慕尘,你里面穿的是什么?”
我将后背紧紧抵在墙上。
“是束腰。”
“束腰?你这么瘦还束腰?”
“老师说过,男人都喜欢腰细的女人……”
“脱掉!”温衍发火了,“好好的人捆得跟粽子似的,你不难受吗?”
我摇摇头,“我还好吧,学校里那些年纪小的还要缠足呢。”
温衍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把我拉进卧室,掀开我的衣摆。
他要帮我脱掉束腰。
我大叫着不要。
温衍突然停下动作。
他敲了敲束腰下方一个东西。
发出清脆的声音。
温衍的声音在我空洞的脑中炸开。
“慕尘,你束腰下面,穿得又是什么!”5
是什么?
看来他是孤陋寡闻了。
那是我的贞洁***啊。
进到学校的第一天起,一帮人就把我塞进束腰和贞洁***里。
***侧面上了锁,只有老师有钥匙。
老师不同意解开,我就永远不能上厕所。
如果控制不住尿了,就会面临所有人的辱骂。
曾经有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因为“犯错”被父母发现。
他们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女德班。
女孩穿上贞洁***的第一天就尿了裤子。
那天,我们所有人将她围在中间。
她哭得快背了气。
老师要求我们每人上前辱骂一句。
否则就会得到与她相同的下场。
我那时已经胆小如鼠,我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自己,就骂了她一句***。
至今想起来,我心里都在流泪。
因为穿了这种***,我养成了白天从不喝水的习惯。
没有了水的滋润,我变得干枯。
但比起憋不住被人谩骂,我还是选择禁水……
我告诉温衍,我穿的是贞洁***。
欲称铁***。
了解情况后。
温衍惊住了。
“你穿这个干什么?”
“我们要守住贞洁,把神圣的一刻留到新婚之夜。”
从女德学校出来时,老师本想收回束腰和贞洁***。
是我苦苦哀求,才留下的。
我深爱温衍的那六年,邪已入骨。
我要用这些东西纠正自己,时刻提醒自己。
要做一个好女人。
温衍不许我穿这种***和束腰。
他坚持要帮我脱下来。
撕扯当中,他碰到了我的肚子。
我疼得眼前一黑。
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眼前一片白。
温衍把我送进了医院。
我晃了晃头。
大概因为没吃晚饭,所有饿得头晕。
温衍递给我一份粥,“喝吧,知意亲手为你熬的。”
我小口小口地吃着,吃相文雅。
老师说,女人是男人的脸面。
如果吃饭狼吐虎咽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男人的脸面会被丢尽的。
喝过粥后,我想去洗碗。
老师说过,饭后不洗碗,也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但温衍没让。
他按住了我。
“慕尘,你骨折了,要静养。”
温衍说,我折了两根肋骨,腰椎骨也因受过外伤膨出。
还有我的指甲,医生说被人用针扎过。
至于我经常肚子疼,一是因为肋骨骨折,二是因为束腰压迫了内脏。
我抿着唇。
我受过的伤太多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伤的。
也忘了是因为什么事受伤的。
温衍见我面无表情。
问我,“老师打你打得这么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告诉过他吗?
我说过的呀。
就在每个月一次的通话中。
女德学校规定,每个月可以跟家里通一次电话。
每次通话,旁边都有老师看着。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敢说实情。
但我有一次被打惨了,脸肿得像猪头。
所以我给温衍打电话的时候说,求他救我出去。
我说我会乖的。
他却说,你乖也是装乖。
然后因为顾知意来找他,他就挂了电话。
我求救失败的后果,是被老师打了十八个耳光。
而另外一边,温衍不仅没救我。
他还多次告诉女德学校的校长,要好好教育我。
本来人家看在他是温氏集团少董的面子上,可以对我网开一面的。
但因为他的叮嘱,我立即跌入了深渊。
我给他复述了我们那次通话。
温衍双手交叠,手上的青筋暴起。
他第一次跟我承认了错误。
他说,“慕尘,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受这么多苦,我以为你那些话都是狡辩。从今往后,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我抬起头,用最清澈的眼神望着他。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顾知意不是我推下泳池,而是她自己跳下去陷害我的,你信吗?”
温衍怔愣了一下。
“慕尘,我与知意认识多年,她没理由要陷害你……”
我别过脸去。
我失望了。
他还是不信我。
温衍叹了口气,“慕尘,我们不纠结这件事了好不好,我现在要去找女德学校的校长……”
“不要去。”
我望着窗户出神。
那里有一棵枯树,在绿意盎然的初夏,它却没有半点生机。
我就像这棵枯树。
心死了。
我轻轻张口,告诉温衍。
“不怪学校,也不怪老师,我在里面总跟学员打架,这些伤有些是打架时弄的,有些是老师惩罚我们时弄的。但我相信,老师是为了我好。”
“那你说的张老师想摸你这件事呢?”
我想了想。
“应该是他安慰我的一种方式吧,只是我自己内心过于肮脏,把他想成坏人了。”
其实,哪是我的内心肮脏呢。
分明是张老师禽兽不如。
我们班里有个九岁的女孩子。
她说我长得有点像她妈妈,就特别喜欢我。
所以,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的妈妈把她推进魔窟。
她却依然深爱着妈妈。
有一天,女孩儿告诉我,“姐姐,我疼。”
我问她是不是没注意卫生。
她说出了震碎我三观的一件事。
那天,我愤怒了。
我拉着小女孩儿去找了校长,把张老师告了。
可换回来的是什么?
小女孩儿因为嘴贱,被缝住了嘴巴。
而我,也以多管闲事诬陷老师的罪名,被电击了一次。
电击后,他们还用钢针不停地扎我的指甲。
说要我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那天之后,张老师每天都在我身边转悠。
有一次他甚至对我说。
“你去举报我,是因为我没对你做那种事,所以你嫉妒对吗?”
说着,他当着班里所有人的面,想“教训教训”我。
我疯了似的踢他,告诉他,如果敢动我。
温衍是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是忌惮温衍,张老师被调到别的班去了。
这算是我在女德班里整整一年间,温衍唯一给我带来的一点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