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似的长发盘成髻,肤若凝霜,杏眼含情,柔软的嘴唇像是沾水的樱桃尖。
这不是当街拦路的那个姑娘吗?
韩柏眼底掠过一丝惊讶,继而视线一转,没再看她。
身后,韩柏的同僚与相熟的朋友寒暄完,大摇大摆地走进酒肆,勾住了韩柏的肩膀,两个人贴着往屋里走,寻了个空桌落座。
从韩柏进来的那一刻,黄婵就留意到了,她等了一天了,今日铁了心要给韩柏留个深刻印象,让他在以后每个午夜梦回时,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倩影,日思夜想,辗转难寐。
她腰身一扭,正准备往韩柏那桌走,眼前忽然一花,被人拦住了去路。
黄婵热情瞬间灭了一半,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龟孙,挡了老子桃花。
一抬眼,那龟孙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满嘴酒气,醉眼迷离,穿着城中最流行的衣裳料子,满手的大金戒指。
龟孙大手一伸,拽住了黄婵的小胳膊,差点没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小娘子当垆卖酒实在可怜,不如做我的人,跟我去西域可好?」龟孙二两黄汤下肚,说话间都有些口齿不清,可意志却如同钢铁般坚硬,怎么都不松手。
白家酒肆的老板在柜台后遥遥张望了一眼,接着转了个方向,没再朝这边看一眼。
调戏卖酒女,见怪不怪了,无非就是被摸两下屁股而已,小姑娘刚来第一天,总是要习惯的。
黄婵被对方一手戒指硌得生疼,本想招呼陆九延将人弄走,又忽然想到今日陆九延要去他尚书爹那里复命,根本不在这里。
为了爱情,黄婵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忍气吞声。
「客官,你喝多了!」
「你别管我喝没喝多,没喝多我也要带你走。」龟孙倔强,拽着她就要走。
好家伙。
黄婵千金小姐当了十多年,没见过比自己横的,火气噌地一下蹿上来,已经准备好给对方一个山呼海啸般的耳光,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清醒。
这边她正准备要打,一只带着护臂的手从龟孙颈侧伸出来,摁住了他的肩膀。
龟孙后知后觉回身,韩柏的脸从身后露出来。
看见一张生面孔,龟孙很疑惑:「干嘛啊?」
韩柏说:「人家不乐意,你没看见?」
「关你屁事。」
龟孙抬臂想挣开对方的手。
没挣开。
韩柏纹丝不动,手上力道加重,龟孙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烫到似的挣扎开,后退了两步。
黄婵趁机挣脱,一溜烟跑到了韩柏身后,捏着他的手臂,露出一双眼睛。
韩柏无声侧目,任由她去,收回视线,看着闹事者。
酒肆的人被声动吸引,纷纷围过来看热闹,白家酒肆里食客众多,禁军士兵占了一半,真打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韩柏也不会落个滋事斗殴的罪名。
韩柏望着龟孙,和善地笑笑:「再不走我就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