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总听元元说,主子们的床那样宽、那样软,可此刻我却觉得这样的狭窄逼仄,稍稍一动,就会碰到景晏的身体或四肢。我尽可能将自己蜷成一个小团,不与他接触。
「你究竟要干什么?」或许是我三番五次乱动,扰人清梦,景晏真的有些愠怒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声说:「元元……想让王爷睡得舒服些。」
景晏闻言忽然笑出声来,跟之前都不一样,他这次笑得有些轻佻。「你想让本王舒服,是吗?」此情此景,这话真是叫他说得变了味。
我心一横,索性伸直了胳膊腿,闭着眼睛像死鱼一般平躺:「王爷说是,我还能说不是吗?」我能感觉得到,景晏的目光灼灼,想在我脸上找到我的破绽。
我怕,可我绝不能够让他看出来,否则他会靠这档子事拿捏我一辈子!他的手顺着我的腰线缓缓上移,勾住我小衣的带子,将拉不拉,像猫玩弄老鼠一样戏弄着我。
良久,我才听到他含着笑伏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不错,元元,你有长进。」我听了这话,也闭着眼,摸索着伏上了他的耳朵。「王爷,这下……是真让您吓着了,我……我内急。」
景晏半真半假地笑了我几句,便放我走了,我也正好借故出来吹吹风。其实我心里知道,景晏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他一定知道我捡走了那个荷包。
可他却未必知道,那个荷包早已不在我的手上。就连现在,我对他说我内急,他也一定猜到,这是一句假话。如今,我在夜风里猜忌着他,他也一定在房中猜忌着我。
此刻,我唯一能利用的东西,就是他的好奇。我是被他丢进丛林的小兔,而他想看一看,兔子被逼急了,是不是真的有胆子咬人。我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视野中却还是一片混沌的黑,离天亮还远着。
「元元?」远处,木婵挑了灯笼,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是我,才走上前来,「你怎么出来了?」「折腾了半宿,王爷这会儿才睡下。」我说,「你今晚值夜?」
「嗯,同人换了。」她拿胳膊碰了碰我,低声说,「我刚刚……听见你在里边喊了。」「嗯……」我不置可否,只含混地答,「当主子的,都不知道心疼人。」
她不承想我会说得这样直白,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我与她更是无话,站了一会儿,就跟她道别,回房去了。进屋时,景晏背对着我,灯还没灭。我试探着回了自己的小卧,他并没说什么,过一会儿就吹了灯。
我算准了,刚刚和木婵说话的地方就在他的窗下,他一定是听到了。我想要他帮我一把,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我这一茬。翌日,四更天,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叫景晏起床上朝。
他却摆了摆手:「不去了。」我怔了一下,又问:「今天也不去了?」「不去。」他看着我,依旧是一脸戏谑的笑意,「折腾了半宿,怎么去?你这当丫鬟的也不懂得心疼人。」
他这话噎得我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听清了我昨夜的谈话吗?那精明如斯,他又是否猜出了我这么做的用意呢?
「王爷,我斗胆猜猜……」我沉了一口气,轻声问,「明日您也不上朝,是吗?」他瞥了我一眼,要笑不笑:「不上。」「今晚,您还是谁的房里都不去,是吗?」
他不再掩饰脸上的笑意,转过头来专心致志地打量我的表情:「不去。」我点点头,又问了最后一句:「明日,您白天不在府里,是吗?」
「不在。」他拂了拂袖子,手指轻轻地叩击在桌案上,「元元,本王不喜欢兜圈子。」「元元不跟您兜圈子。」我敛起眼睛,低头笑了笑,「王爷,元元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