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无法与周子舒离婚,而几天后,不出所料,她停止了对母亲的所有医疗资助。
母亲年事已高,心脏状况堪忧,加之高血压、糖尿病……种种疾病缠身。
若能得到持续治疗,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但只有我知晓,早在三年前,母亲就未曾接受过周子舒的一分一毫。
她的病情,已经深入骨髓。
母亲早已有了随我而去的念头,但她心中不甘。
她不愿看到自己倾注了全部情感的儿子,就这样被遗弃,被践踏。
因此,在周子舒悔悟的那一刻到来之前,她定会坚持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
一周悄然流逝,母亲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周子舒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语带嘲讽地说:“你的儿子真是铁石心肠,为了不离婚,竟然连你都利用上了苦肉计。”
“我警告你,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同情!让齐玉乖乖地签署离婚协议吧!”
母亲凝视着怀中我的照片,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周子舒,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儿子已经去世了。”
周子舒嗤之以鼻,“看来你是不识好歹,你以为你的儿子能逃过我的追查吗?他若不肯露面,我便亲自将他揪出来!”
我心中充满了苦涩。
“想要找到我吗?”
我内心真切地期盼着周子舒能将我寻觅,尽管心中明白,她若真的找到了我,恐怕会后悔莫及。
此时,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虚弱的男声,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子舒,是关于齐钰的消息吗?”
“他是否因愤怒而避而不见,甚至希望我离世?”
周子舒急忙放下手机,转而安慰他,“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我向你保证,我定会与他离婚,然后与你共结连理。”
姜河却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哽咽,“我知道齐钰他受了委屈,他现在心中定然对我怀有怨恨,我完全能理解。我并无与他争夺你之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有生之年,多陪陪我。”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意,然而每一句话都似乎在无形中将责任推卸于我。
仿佛,我成了那个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心知肚明,周子舒的心,永远不会倾向于我这一边。
“阿河,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我所爱的是你,齐钰怎配与你相争?放心,即便要我踏遍天涯海角,我也必将他的尸骨挖掘出来,在离婚协议上留下他的签名。”
她故意提高音量,言辞中充满了狠毒,仿佛要让电话这端的母亲也听得一清二楚,随后便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断线声,让我感受到了母亲的心已经彻底冰冷。
她强撑着站起身,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说,“没关系,我的孩子,母亲很快就能去陪你了。”
3.
为了寻找我,周子舒动用了她在A市的所有人脉资源。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嘲,这或许是我在她心中最为重要的时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我目睹她将A市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向警局报了案,却只得到了“查无此人”的答复。
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早已将我的户籍迁回了老家,现在的我,与A市已无任何关联。
在办公室内,周子舒怒不可遏。
“一群无用之辈!连一个人都找不到!你们平时的薪水都是喂了狗吗?!”
秘书在一旁战战兢兢,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周总,我们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齐先生已经不在A市了。”
“他的母亲还在这里,他能逃到哪里去?他离开了A市,离开了我,根本无法生存!”周子舒愤怒地将桌上的物品一扫而空。
我看着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原来她一直将我看作是依附于她的寄生虫,难怪她会如此轻视我和我的母亲。
“或许……可以去查查医院,齐先生三年前因车祸住院,应该还有记录。”秘书又小声地提议。
周子舒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但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车祸?齐钰何时遭遇车祸?我为何一无所知?”
秘书正欲继续解释,周子舒的手机突然响起。
“子舒,我感到心脏有些不适,可能是排异反应发作了,你能来陪陪我吗?”姜河的声音中透露出焦急与无助,周子舒听后心如刀割。
周子舒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将调查我的事情交给了秘书,自己则匆忙赶往姜河的身边。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曾几何时,我和周子舒之间也有着这般深情的往昔。
然而,那些温馨的时光如今已不再属于我。
或许,那些本就不属于我,我也本不应对此心存奢望。
事实上,姜河体内的心脏原本是我的,它在他体内已经安居了三年,想必早已适应了这位新的主人,不可能发生所谓的排异反应。
他这么做,无非是不希望周子舒因我而分心,夺走本应专属于他的那份爱。
周子舒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听到医生告知姜河并无大碍,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姜河见到周子舒,眼中立刻闪烁起光芒,“子舒,你来了。”
周子舒见姜河精神矍铄,也意识到他并无大碍。最近她因为找不到我而心绪不宁,姜河又对她如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怒意。
“以后若非紧急情况,还是先咨询医生为妙。”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但不满之情已显而易见。
姜河一愣,随即又迅速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子舒,我在医院里实在无聊,太思念你了。你最近总是忙于寻找齐钰,都很少来看我。”
“我本就时日无多,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多看看你的面容。”
这一招对周子舒总是屡试不爽,她立刻感到愧疚,“是我疏忽了,让你一个人在医院受苦。”
“都怪那个齐钰,在这种时刻还玩失踪,他简直无情无义!”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确实已经无心。
我的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交给了姜河。
最终,周子舒的秘书找到了我三年前的入院记录。
【齐钰,男,二十七岁,因车祸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当他将这份资料递给周子舒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