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和盛世的官司，我在业内的名气更上一层楼。各种案子的邀约像雪片一样飞来，我忙得脚不沾地，也乐得用工作来填满所有的时间，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
沈聿没有再来骚扰我，那支被我拒收的钢笔，也没有再出现。
我以为那晚的交锋会是一个结束。
没想到只是另一个开始。
一周后我接到了一个跨国并购案，委托方是一家欧洲的顶级风**司，目标是国内一家新兴的人工智能企业“星核科技”。
而星核科技最大的股东，除了创始人团队，就是盛世集团。
这意味着，我和沈聿，又一次站在了对立面。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告，而是和我平等的谈判对手。
谈判地点约在了一家隐秘的私人会所，古色古香的装修，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檀香。
我和我的团队提前半小时到达，做最后的准备。
“乔律师，这次的对手是盛世，主导人是沈聿本人，恐怕会是一场硬仗。”我的助理小陈有些担忧地说。
我翻看着资料，头也没抬：“硬仗才有趣。”
话是这么说，但我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沈聿。
在商场上，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冷静、狠辣，从不给人留余地。
以前我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看着他如何将一个个对手斩于马下。
现在我成了他的对手。
约定的时间到了，包厢的门被推开。
沈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法务和财务团队。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下颌线更加锋利，眼神也更加深沉。
他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可我却从那片平静之下，感受到了暗流汹涌。
“乔律师，别来无恙。”他率先开口，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沈总幸会。”我也站起身，公式化地伸出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握住我的手时，指腹不经意地在我手心摩挲了一下。
一股熟悉的电流窜上我的脊背，我触电般地抽回了手。
他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谈判开始，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我方的诉求是全资收购，而沈聿的态度异常强硬，只肯出让一部分股权，并且要求保留对公司未来发展的决策权。
“沈总我方给出的收购价，已经比星核科技的市值高出了百分之三十，非常有诚意。”我看着他，语气专业而冷静。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乔律师，星核的价值，不是用钱能衡量的。它的未来，我要抓在自己手里。”
“未来？”我笑了，“一个连当下都岌岌可危的公司，谈何未来？据我所知，星核科技最近资金链断裂，如果在一个月内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就只能宣布破产。”
这一下我精准地戳在了他的痛处。
他身后的财务总监脸色微变。
沈聿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乔律师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这是我的工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们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整个包厢里，只听得到我们两个人唇枪舌剑的声音。
我的团队和他的团队，几乎都成了背景板。
这不像一场商业谈判，更像我和他之间的一场私人博弈。
他想掌控，而我偏要打破他的掌控。
谈判陷入僵局，双方都决定暂时休会。
我走出包厢，去了趟洗手间。刚走到走廊拐角，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拖进了一旁的消防通道。
“砰”的一声，厚重的防火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又是沈聿。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把我抵在冰冷的墙上，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他的方寸之间。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我毫不示弱地回视他，“沈聿你明知道星核已经是个烂摊子，为什么还死抓着不放？这对盛世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我们的身体传了过来，“乔安你以为我做生意，只看好处吗？”
“不然呢？”
“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想再输给你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不想再输给我？
就因为这个，他宁愿拖着整个盛世，陪一个注定要失败的项目耗下去？
“你疯了。”我看着他，吐出三个字。
“是我疯了。”他承认得坦然，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惊人，“从你在法庭上，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他慢慢地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乔安回到我身边。”他说，声音里带着蛊惑，“只要你回来，星...”
“不可能。”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他的动作停住了，离我的唇，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你说什么？”
“我说不可能。”我重复了一遍，迎着他骤然变得危险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沈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的人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捏住我下巴的手指不断收紧，“乔安你是不是找了新的男人？是那个姓周的律师吗？”
提到周子辰，他的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嫉妒。
“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怒极反笑，“乔安我告诉你，就算我们离婚了，你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女人！谁敢碰你，我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我看着他眼底偏执的疯狂，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才是他沈聿。
那个控制欲深入骨髓，不允许任何人和事脱离他掌控的男人。
我曾是他最完美的私有物，现在我这件“物品”有了自己的思想，想要逃离，他便无法忍受。
“沈聿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句话。
他身体一僵，眼里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受伤和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我说你让我恶心。”我看着他受伤的眼神，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放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撑在我身侧的手，缓缓地滑落。
我趁机推开他，拉开防火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包厢，周子辰正站在门口等我。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他看到我，关切地问。
“没什么，去接了个电话。”我勉强笑了笑，不想让他担心。
他没有多问，只是递给我一杯温水：“谈判不顺利？”
“嗯沈聿的态度很强硬。”
“意料之中。”周子辰说，“我刚刚得到消息，盛世内部，对沈聿这次的决策也很有意见。他这是在拿整个集团的利益，跟你赌气。”
我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问。
“不用急。”周子辰的眼神里透着睿智的光，“他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只需要，给他最后一击。”
我看着周子辰，心里安定了不少。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身后还有我的团队，还有周子辰。
而沈聿他看似强大，却早已众叛亲离。
这场博弈，我不会输。
我不能输。
谈判不欢而散，沈聿最终也没有松口。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和盛世的团队又进行了几轮拉锯战，但都收效甚微。沈聿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摆明了就是要跟我们耗到底。
周子辰说得对，他在赌气。
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试图把我逼回他身边。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只会把我推得越远。
这天晚上，我加班到深夜，整理着星核科技的财务漏洞，准备明天给沈聿的致命一击。
走出律所大楼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深夜的空旷无人，只有路灯投下寂寥的光。我裹紧了身上的风衣，走向地下车库。
刚走到我的车位旁，一束刺眼的车灯就突然亮起，晃得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堵住了我的去路。
车门打开，沈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似乎刚从某个酒局上下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露出***的锁骨，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危险气息。
“上车。”他看着我，言简意该。
“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非法拘禁？”我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看着他。
“我送你回家。”他似乎没什么耐心，直接上前，拉住我的手腕就想把我往车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