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就在我那名义上弟弟结婚的前一天。死因是长期营养不良引发的器官衰竭。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养母刘芬尖叫着咒骂,说我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挑这个好日子,晦气。
养父姜国盛蹲在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锁,盘算的却不是我的后事。
“这下怎么办?小浩的婚事……”“能怎么办!死丫头片子,养了她二十年,
到头来还给我们添堵!”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这就是养了我二十年的父母。1我叫林晚。
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我才三岁。他们说,我的亲生父母出意外死了,他们是好心才收养我。
我曾经对此深信不疑。直到我飘在空中,看着他们熟练地翻出我的银行卡。
那里面有我从十六岁开始打工攒下的所有钱,不多,五万三千六百块。“还好,这笔钱还在。
”刘芬看到余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这死丫头,总算还有点用。”“明天小浩结婚,
王丽那边说彩礼还差五万,正好拿这个补上。”姜国盛掐了烟,一锤定音。我看着他们,
感觉不到心脏的疼痛,因为我已经没有心了。原来,我活着,
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宝贝儿子攒彩礼。现在我死了,我最后的价值,就是补上彩礼的缺口。
真好。真是一对“好心”的父母。第二天,婚礼照常举行。我的尸体被他们用一张草席卷着,
塞在了一楼那个又小又潮的储藏室里。也就是我住了二十年的“房间”。外面锣鼓喧天,
宾客满堂。刘芬和姜国盛穿着崭新的衣服,满面红光地招待着客人,
仿佛昨天死掉的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我的“弟弟”姜浩,
今天的新郎官,西装革履,英俊挺拔。他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只比我小一岁。从小到大,
家里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是他的。而我,只能拥有他不要的,或者,
什么都没有。我记得小时候,他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我羡慕地摸了一下,
就被刘芬狠狠打了一巴掌。“那是给你弟弟买的!你个赔钱货也配碰?”从那天起,
我就知道,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他是这个家的宝,而我,是这个家的草。此刻,
他正搂着他美丽的新娘王丽,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王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看向姜浩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她还不知道,她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怎样的地狱。
她更不知道,她丈夫的婚事,是用另一个女孩的命换来的。我飘到王丽身边。她长得很漂亮,
化着精致的妆,像个公主。“阿浩,怎么没见到你姐姐?”王丽笑着问。
姜浩的笑容僵了一下。旁边的刘芬立刻抢过话头,热情地拉住王丽的手:“哎呀,小丽啊,
你姐姐她公司临时有急事,去外地出差了,走得急,都没来得及跟我们说。”“是吗?
那真不巧。”王丽有些遗憾。“可不是嘛,这孩子,工作起来就是不要命。
”刘芬说得跟真的一样。“等她回来,一定让她给你赔罪。”我冷笑。出差?
我确实去了个很远的地方,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婚礼仪式上,司仪让新人交换戒指。
当姜浩把那枚钻戒戴在王丽手上时,我清楚地看到,戒指的内圈,刻着一个“晚”字。
那是我的名字。这枚戒指,是我用我第一笔工资,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我一直珍藏着,
从没舍得戴过。前几天,刘芬说借去给姜浩参考一下款式,我没多想就给了她。没想到,
竟成了我弟媳的婚戒。我的东西,最终都成了他的。连我的命,也是。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我魂魄深处涌出。婚礼现场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
灯光忽明忽暗。宾客们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怎么回事?停电了?
”“这酒店也太不靠谱了吧!”刘芬和姜国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姜浩也有些慌乱。
只有我,静静地悬在半空,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别急。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的报应,
还在后头。2婚礼在一片混乱和宾客的抱怨声中草草结束。送走最后一批客人,
刘芬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她一**坐在沙发上,指着姜国盛的鼻子就骂:“都怪你!
找的什么破酒店!害得我们家在亲戚朋友面前把脸都丢尽了!”姜国盛一脸疲惫,
不想跟她吵:“这怎么能怪我?谁知道会突然跳闸?”“我不管!你明天就去找酒店,
让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姜浩和王丽回了新房。一进门,
王丽就脱掉了高跟鞋,***脚踝抱怨:“今天真是累死我了,那个灯到底怎么回事啊?
”姜浩心不在焉地解着领带:“不知道,估计是线路老化了吧。
”他的眼神总是飘向储藏室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uc的惊恐。我跟着他们进了房间。
这是姜浩的房间,也是这个家里最大、阳光最好的房间。如今被装饰一新,贴满了喜字,
充满了新婚的甜蜜气息。可我只觉得讽刺。王丽从包里拿出那个戒指,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阿浩,这戒指真好看,就是尺寸好像有点不合适,稍微大了一点。
”姜浩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是吗?可能是我买的时候没记对你的尺寸,回头我带你去改改。
”“不用啦,”王丽笑得甜蜜,“这样也挺好,对了,我看到戒指里面好像刻了个字,
是什么呀?”她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姜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到他的手心都开始冒汗。“没什么,”他一把抢过戒指,故作轻松地放进首饰盒里,
“就是一个品牌logo而已,别看了,累了一天,赶紧洗澡睡觉吧。”王丽虽然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想,转身进了浴室。姜浩长长地松了口气,一**瘫坐在床上。我飘到他面前,
对着他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谁?”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冷。”他搓了搓胳膊,
起身去关窗户。窗户明明是关着的。他的脸色更白了。我看到一丝恐惧,
正在他的心底慢慢滋生。这就怕了?姜浩,你不是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吗?
你不是最喜欢把我锁在黑漆漆的储藏室,听着我的哭声拍手大笑吗?现在,轮到你了。深夜。
所有人都睡下了。整栋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储藏室里,我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冷,变僵。
刘芬和姜国盛大概是忘了,尸体是会腐烂发臭的。尤其是在这炎热的夏天。我飘回储藏室,
看着我那张苍白消瘦的脸,没有一丝波澜。这具皮囊,承载了太多的痛苦和绝望。
如今解脱了,也好。突然,新房的门被打开了。王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她好像是口渴,
想去厨房倒水喝。路过储藏室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从门缝里飘了出来。“什么味道?”她皱了皱鼻子,好奇地凑近了些。
是尸体开始腐烂的味道。虽然还很淡,但足以引起人的注意。王丽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她伸手,握住了储藏室的门把手。门,被锁住了。这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转身回房,
从姜浩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大串钥匙。她不知道哪一把是,只能一把一把地试。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期待。打开吧。快打开。让所有人都看看,
这喜庆的新房里,藏着怎样肮脏的秘密。“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王丽推开门,
一股更浓郁的怪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储藏室里没有灯,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清。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光束照亮了那个狭小的空间。然后,
她看到了被草席卷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我。“啊——!”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
响彻了整栋房子。3.尖叫声惊醒了所有人。姜浩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
他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刘芬和姜国盛也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王丽惨白着脸指着储藏室,而储藏室的门大开时,两个人的血色瞬间褪尽。
“鬼啊!死人!”王丽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躲到了姜浩身后。“别怕别怕,”姜浩抱着她,
声音也在发抖,“不是……那是我姐。”“你姐?”王丽愣住了,“你姐不是出差了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还……”她不敢再说下去。刘芬反应最快,她冲上去,
“啪”的一声关上了储藏-室的门,然后转身对着王丽吼道:“大半夜不睡觉,你乱跑什么!
谁让你开这间房的!”她的语气充满了心虚和恼羞成怒。王丽被她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怀疑攫住了她。“你们……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姐姐她……她是不是已经……”“你别***!”刘芬厉声打断她,
“她就是……就是生了急病,我们正准备送她去医院!”这种谎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王丽不是傻子。一个人,被草席卷着,扔在又脏又暗的储藏室里,身上还散发着怪味,
怎么可能是生了急病?“生病?有你们这样做家人的吗?”王丽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带着哭腔,“她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骗我说她出差了?”“我们家的事,
用不着你来管!”刘芬开始撒泼。“妈!”姜浩终于忍不住了,“你少说两句!
”他看着王丽,艰难地开口:“小丽,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
”王丽红着眼睛逼问他,“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国盛一直没说话,此刻他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我看着这一家人的丑态,只觉得可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她……她是昨天突发心脏病去世的。”最终,还是姜浩开了口。他选择了另一个谎言。
“心脏病?”王丽显然不信,“那为什么不办后事?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
为什么还要照常办婚礼?”一连串的质问,像刀子一样,扎向姜家人的心。
“因为……因为婚礼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请柬也都发出去了,临时取消影响不好。
”姜浩的声音越来越小。“影响不好?”王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为了你们所谓的面子,你们就把刚去世的亲人扔在储藏室里,然后自己高高兴兴地办喜事?
姜浩,你们还是人吗?”她看着姜浩的眼神,从爱意,变成了失望,最后是彻骨的冰冷。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王丽转身跑回房间,“砰”地一声锁上了门。客厅里,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刘芬看着紧闭的房门,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天了!这个女人,
才进门第一天,就敢这么跟我们说话!”她冲上去就要砸门。“够了!”姜国盛突然站起来,
吼了一声。他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还嫌不够乱吗?赶紧想办法,
怎么处理你姐的后事!”他对姜浩说。“现在怎么办?天都快亮了,被邻居看到怎么办?
”姜浩六神无主。刘芬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找个黑车,趁现在没人,拉到郊外,
找个地方埋了!就当她失踪了!”听到这话,我魂魄的寒意更重了。
他们不仅要让我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连一个安身之所都不愿意给我。“不行!
”姜浩立刻反对,“这是犯法的!”“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报警,
告诉所有人我们把死人藏在家里一天一夜吗?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去坐牢吗?”刘芬尖叫道。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新房的门又开了。王丽换了一身衣服,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你们慢慢商量吧,我要回家。”她冷冷地说。“你不能走!”刘芬冲上去拦住她。“让开!
”“你走了,我们家的彩礼怎么办?那可是十万块!”刘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王丽气笑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只想着你的钱。”她绕开刘芬,径直走向大门。“站住!
”姜浩也急了,“小丽,你别冲动,我们……”他的话还没说完,王丽突然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他。“姜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眼神锐利如刀,
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谎言。姜浩被她看得心头发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
我看到王丽放在行李箱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录音文件,正在保存。原来,
她刚才回房,是去拿了录音笔。不,现在是手机录音。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我心中一动,一丝阴冷的气息,悄悄缠上了客厅那盏老旧的吊扇。
吊扇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然后,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正好砸在刘芬和姜浩中间的茶几上。“哗啦”一声巨响。玻璃茶几,碎了一地。
4.茶几碎裂的巨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芬更是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指着头顶,
脸上血色全无。“鬼……有鬼……”姜浩也吓得不轻,他扶起刘芬,眼睛惊恐地在四周乱瞟。
只有王丽,虽然也吓了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她的目光扫过破碎的茶几,
又看了看储藏室紧闭的门,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坚定。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拉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
是无尽的恐慌和狼藉。门外,是解脱和新生。王丽走后,刘芬像是疯了一样,
在屋子里又哭又骂。“都是那个扫把星!死了都不让我们安生!还有那个王丽,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进门就想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姜国盛一言不发,蹲在地上,
收拾着一地的玻璃碎片。他的手被划破了,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姜浩则彻底没了主意,
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我看着他们,没有丝毫的同情。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天亮了。
他们最终还是没敢把我拉出去埋了。他们怕了。怕的不是法律,而是未知的东西。比如,我。
他们花了一大笔钱,请了殡仪馆的人,谎称我是昨夜突发疾病去世,偷偷地把我拉去火化了。
没有葬礼,没有告别。我就这样,化成了一捧灰。
刘芬甚至不愿意给我买一个像样点的骨灰盒,只用了一个最便宜的陶罐装着。
他们把我带回了家,却没有把我放进祠堂。而是再次,塞进了那个储-室。
仿佛那里才是我永恒的归宿。做完这一切,三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家里一片死寂。
曾经因为要办喜事而充满的虚假繁荣,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颓败和绝望。
姜浩试图联系王丽,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去王丽娘家找她,却被王丽的父母骂了出来,
说他要是再敢骚扰王丽,就立刻报警。姜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怎么样?她怎么说?
彩礼退不退?”刘芬最关心的还是钱。姜浩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她要跟我离婚。
”“离婚?”刘芬跳了起来,“想得美!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钱娶她进门,说离就离?
门都没有!”“那你想怎么样?”姜浩第一次对她吼道,“是你想把姐姐藏起来的!
是你想骗她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满意了?”“你……你敢吼我?
”刘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个不孝子!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
”母子俩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姜国盛在一旁唉声叹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飘在他们中间,看着这场闹剧。真可笑。当初为了给姜浩娶媳妇,不惜逼死我。现在,
媳妇没了,家也快散了。这就是报应。争吵过后,是更深的绝望。姜浩开始整日整夜地喝酒,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刘芬则像是得了魔怔,每天神神叨叨,
总觉得屋子里有人在看着她。她不敢一个人待着,晚上睡觉甚至不敢关灯。家里的气氛,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这天晚上,刘芬起夜上厕所。经过客厅时,
她忽然听到储藏室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吓得汗毛倒竖,停住了脚步。“谁?
谁在里面?”她壮着胆子问。没有人回答。只有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有人在用指甲,
一下一下地,刮着门板。刘芬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想起了我。
她想起我就是被关在这个房间里,绝望地死去。“姜国盛!姜浩!你们快出来!”她尖叫着,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父子俩被惊醒,跑了出来。“又怎么了?”姜国盛不耐烦地问。
“有……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的!”刘芬指着储藏室,牙齿都在打颤。姜浩也听到了。
那声音,清晰而诡异。他的脸色比刘芬还难看。“爸,要不……我们把骨灰盒送走吧。
”他颤抖着说。姜国盛也犹豫了。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把手,在他们三个人的注视下,
缓缓地,自己转动了起来。“咔哒。”门,又开了。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带着一股骨灰的尘土味。三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挤在一起,连连后退。我从黑暗中,
慢慢地“走”了出来。虽然他们看不见我,但他们能感觉到。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
和那几乎要将他们吞噬的怨气。刘芬第一个崩溃了。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口吐白沫,不省人事。5.刘芬被吓晕了过去。姜国盛和姜浩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到沙发上,
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好半天才让她悠悠转醒。醒来后的刘芬,像是变了个人。她眼神呆滞,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别找我……”她疯了。至少,
是精神失常了。姜国-盛带着她去医院,医生诊断为急性应激障碍,伴有精神***症状。
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这又是一大笔开销。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姜浩因为旷工多日,加上精神状态极差,被公司辞退了。他彻底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姜国盛一个人要照顾疯疯癫癫的妻子,还要应付颓废不堪的儿子,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下去。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不过短短半个月,
就仿佛老了二十岁。这个家,彻底垮了。我每天就飘在他们身边,
冷眼看着他们从云端跌入泥潭。看着他们被曾经的亲戚朋友邻居指指点点。“听说了吗?
姜家的媳妇,新婚第二天就跑了。”“何止啊,他家老太婆还疯了,住进精神病院了。
”“造孽哦,儿子工作也丢了,天天在家喝酒,我看这个家是彻底完了。
”“还不是他们自己作的,听说他们家还有个养女,对人家可差了,不知道现在去哪了。
”每当听到这些议论,姜国盛的头就埋得更低。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有时候,他会对着储藏室的方向,喃喃自语。“晚晚,
是爸对不起你……爸后悔了……”后悔?如果后悔有用,还要报应做什么?
我没有丝毫的动容。他的后悔,不是因为他真的感到了愧疚,而是因为他现在过得不好。
如果这个家依然富裕和美,他会想起我吗?不会。他只会和他的妻儿,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用命换来的一切。这天,姜浩又喝得酩酊大醉。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
看到姜国盛坐在黑暗里。“爸,给我钱。”他伸出手,口齿不清地说。“没钱了。
”姜国盛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家里的钱都给你妈治病了。”“我不管!我没钱喝酒了!
你给我!”姜浩开始耍酒疯。“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姜国盛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