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我因为劝阻同事们放弃危险的漂流活动，被错失巨奖的他们群殴致死。再睁眼，
我回到团建表决的当天，微笑着举手赞同他们的漂流计划。激流中，
我冷眼看着曾经的同事们一个个被河水吞噬，他们的求救声淹没在波涛里。
当我独自救起落水的亿万富翁，他感激地握住我的手时，
我耳边却回荡着那些熟悉的声音——“都怪你！要不是你，
我们怎么会死......”会议室里那股廉价香水混合着空调冷气的味道，
再一次钻进我的鼻腔。我猛地抬起头，后脑勺仿佛还残留着被键盘砸裂的剧痛，
眼前晃动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因为极度的贪婪和愤怒而扭曲，
拳头、脚、随手抓起的办公用品，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李哲，发什么呆呢？
”对面王经理略带不满的声音把我从那片血腥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关于这次团建去青龙涧漂流，大家可都举手了，就你没表态。”我心脏猛地一缩，
看向说话的人。***，我们的部门经理，四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此刻正志得意满地靠着椅背，手指敲着桌面。就是他，上一世，第一个抄起桌上的金属奖杯，
狠狠砸向我的太阳穴。我记得他当时眼里全是***，嘴里疯狂地吼着：“五百万！
老子到手的五百万让你这废物给搅黄了！”我目光扫过其他人。坐在***旁边，
笑得一脸谄媚的是张强，王经理的头号狗腿，人高马大。上一世，他死死按着我的腿，
让其他人更好下手。他旁边是刘倩，财务部的会计，平时看着温温柔柔，此刻也举着手，
眼里是对漂流的期待。我记得她当时用她那做惯了精细账目的手，
抓起一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砸碎了我的膝盖骨。还有赵强，技术部的老实人，平时话不多，
也举着手。他当时躲在人群后面，却在我试图爬出去的时候，悄悄伸脚把我绊倒。
每一个人的脸，都和记忆里他们最后疯狂、狰狞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李哲，说话啊！
”张强不耐烦地催促，粗声粗气，“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就差你一个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冰冷恨意和一丝残留的、属于上一世的恐惧。
青龙涧……那个地方上游水电站随时可能放水，河道暗礁密布，
去年就淹死过一队野外探险的人，新闻压下去了，但我知道。
上一世我就是用这个理由劝阻他们，结果呢？结果我们没去，另一队人去了，
碰巧救了个落水的亿万富翁，每人得了五百万的谢礼。就是这五百万，买了我的命。“李哲，
”***皱起眉头，语气带上了压迫感，“我知道你担心危险，但团建要的就是冒险精神，
要突破自我！年轻人，别那么扫兴。”我抬起头，脸上慢慢扯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然后，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举起了手。“我觉得王经理说得对，”我的声音平静，
甚至带着一点刻意的兴奋，“团建嘛，确实需要点**。漂流好，我同意。”一瞬间，
会议室安静了一下。***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拍板道：“好！全票通过！
这才对嘛！小张，马上联系订票！”“太好了！”“早就该去了！
”“听说青龙涧风景绝美啊！”同事们欢呼起来，七嘴八舌，气氛热烈。
只有坐在角落的实习生小雨微微蹙着眉，
：“可是……我好像听说那边不太安全……”她的声音立刻被张强的大嗓门盖过：“怕什么！
都有救生衣呢！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互相照应着，能出什么事？小雨你就是胆子小！
”小雨张了张嘴，看看兴奋的众人，没再说话。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互相照应？
等到了水里，你们就会知道，那激流和暗礁，可不会跟你们讲什么同事情谊。散会后，
我走在最后，看着前面那群兴高采烈、讨论着要买什么防晒霜、带什么零食的同事们，
他们的背影在我眼里渐渐变得模糊，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被浑浊的河水吞噬，
挣扎呼救的样子。活该。你们欠我一条命，现在，用你们的命来还，很公平。……出发那天，
天气好得刺眼。大巴车上，气氛更是高涨。***坐在最前面，拿着车载话筒，
又开始了他那套慷慨激昂的“团队凝聚力”演讲，唾沫横飞。张强在一旁大声附和，
吹捧着王经理的决策英明。刘倩和另外女同事兴奋地**，赵强则默默检查着自己的防水袋。
**窗坐着，戴着耳机，里面却没放音乐。我只是冷冷地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
离青龙涧越来越近。“李哲，你怎么不说话？还在担心啊？
”坐我旁边的赵强忽然碰了碰我胳膊，压低声音，“放心吧，我问过了，景区说了，
穿着救生衣，一般没事。”我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那点故作沉稳的关心。上一世，
他就是用这种表情，在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时，假意过来扶我，
然后顺势把我推向了王经理举起的奖杯。“没事，”我扯了扯嘴角，“就是有点晕车。
”到了漂流起点，穿上橙色的救生衣，领了船桨，
员例行公事、语速飞快地讲解安全须知：“……一定要抓紧皮划艇两侧的扶手……万一落水，
不要慌张，憋住气，救生衣会把你托起来，尽量仰头，脚朝下游方向……”没人认真听。
***和张强已经在互相开玩笑，说要看谁先掉水里。我们六个人，正好分乘两条皮划艇。
***、张强、刘倩一条，我、赵强，还有那个有点胆怯的实习生小雨一条。下水那一刻，
冰凉的河水浸湿了裤脚，我握紧了船桨，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我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结局。开始的河段还算平稳，两岸青山绿水，风景确实不错。
同事们大呼小叫，拿着水瓢互相泼水打闹。张强还故意用水泼我们这条船，嚷着：“李哲，
赵强，来战啊！”赵强憨笑着想要反击，我拦住了他，“省点力气，前面好像有急流。
”果然，没过多久，水流明显变急，河道也开始收窄，能听到前方传来的轰鸣水声。“哇！
**的来了！”***在他们船上兴奋地大喊，“大家都抓稳了！准备冲浪！
”第一个较大的落差出现，皮划艇猛地向下扎去，浑浊的河水劈头盖脸地砸上来，
引起一片尖叫和大笑。我紧紧抓住扶手，身体随着艇身起伏，
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岩壁。时间快到了。根据我上一世事后查到的新闻，
那支得到五百万奖励的队伍，就是在经过前面那个“龙回头”的急弯后，
遇到了上游水电站突然放水，水位暴涨，水流变得极端狂暴，才出了事故，
但也因此阴差阳错救了那个在附近落水的富翁。而那个富翁，是在水电站放水前，
独自在“龙回头”弯道另一侧相对平静的洄水区垂钓时，不小心滑落水中的。他落水的地点，
有一块巨大的、形似卧牛的褐色岩石，非常醒目。“前面弯道！大家小心！
”赵强在我前面喊道，声音有点抖。皮划艇猛地冲入“龙回头”弯道，
水流在这里变得湍急而混乱，狠狠撞击着两侧嶙峋的礁石，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就在这时，
我感觉到整个河床都在微微震动，一股更低沉、更恐怖的轰鸣声从上游传来，仿佛巨兽苏醒。
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上涨，原本只是湍急的水流瞬间变得暴怒起来，
像一锅沸腾的开水，裹挟着白色的泡沫和断枝，疯狂地撕扯着水面上的一切。“怎么回事？！
”“水！水涨得好快！”前面***那条皮划艇首先遭殃，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
他们的艇猛地撞在一块隐藏在水下的暗礁上。“咔嚓！”清晰的断裂声。“啊——！
”“救命！”艇翻了。***、张强、刘倩三个人瞬间被抛进了狂暴的河水里。
橙色的救生衣在黄浊的浪涛里忽沉忽现。张强仗着体力好，还想往岸边游，但一个漩涡卷来，
他猛地被拉了下去，脑袋撞在礁石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消失在水面之下。刘倩尖叫着，
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她想抓住翻掉的皮划艇，但一个浪头打来，将她彻底吞没，
只有她那件颜色鲜艳的防晒衣在水面一闪，就再也不见踪影。***最惨，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腿，在水里疯狂扑腾，呛着水，朝我们这边伸出手，
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哀求：“救……救我！李哲！赵强！拉我一把！！”赵强在我们船上，
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要把paddles伸过去。我一把按住他，
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别过去！水流太急，我们自身难保！你想一起死吗？
”赵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王经理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在浑浊的浪涛里沉浮，
最终被一个更大的浪头彻底卷走，消失不见。就这么短短几十秒，一条艇，三个人，全没了。
我们这条艇也因为暴涨的水流失去了控制，在原地疯狂打转，不断撞击着周围的礁石，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啊！船要翻了！怎么办啊李哥！赵哥！”小雨带着哭腔尖叫，
死死抓着扶手，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赵强已经完全慌了神，只会机械地重复：“抓紧！抓紧！
”我看准时机，在皮划艇又一次撞向右侧一块尖锐礁石，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
即将侧翻的瞬间，我猛地松开一只手，身体借着撞击的力道，故意向左侧一歪，
同时脚在船底用力一蹬。“哗啦——！”艇彻底翻了。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包裹，
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我向下。我憋住气，努力蜷缩身体，护住头部，感受着救生衣提供的浮力，
顺着水流向下冲。我能感觉到身体不时擦过、撞上水下的石头，但并不致命。
我冷静地调整着姿势，尽量保持仰面，脚朝下游。混乱中，
我听到赵强短暂的惊呼和小雨更加凄厉的哭喊，但声音很快被水流声淹没。
不知道被冲了多久，感觉水流速度稍微放缓了一些，我猛地蹬水，努力将头探出水面，
大口呼吸。浑浊的河面上，已经看不到我们那条皮划艇的踪影。不远处，赵强也在水里扑腾，
他似乎呛了水，咳嗽得很厉害，看到我，艰难地喊道：“李……李哲！这边！往这边游！
”我没理他，目光快速搜索着。找到了！右前方大约二十米，那块形似卧牛的巨大褐色岩石！